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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风楼遗事(128)+番外

作者: -阮白卿- 阅读记录

嘉安拧身躲着,拒绝他吻下来,景承低声笑道:“嗳,咱们以前什么没做过。”

“你当那人死了罢!”嘉安咬着牙恨道,“我就是要你从头到尾重新爱我一遍。”

他又觉得这话幼稚,说出来像小孩子撒娇似的,不过是想从对方身上索求更多。得到一些就有恃无恐起来。不管怎么,他现在有些相信景承是认真动心了。

景承写了两副预备贴在大门口,撺掇他也写。嘉安笑道:“那么我写一点福字和春条。”朱红的长条纸,裁成手掌宽,写下“宜春”、“迎祥”、“长乐”之类,他写完一张,景承就拎起来吹干,新鲜的墨迹有股子浓香。

他们抱着这堆红纸里里外外地找东西贴,宅子前后门、五斗橱、镂花房门、米缸、灶台……仿佛写了太多,哪里都想张贴一条,每个地方都有祈愿的必要,可以用来展览他的存在。

年菜是吃涮锅,因为人少,图方便。周妈在灶上摆了许多碗盘,绿莹莹的菜叶子滴着水,切成一小条一小条的羊肉,在新鲜的珊瑚红里夹着白油,整整齐齐黏着盘子。碗里泡着一大团绿豆粉丝,软塌塌地膨起来。铜炉锅子已经拿出来洗过了,有一只小箩筐里放着炭块,黑不溜秋的火钳子丢在上面,灶膛里面红通通的火光,顶上坐着一大壶热水,好像随时有人会回来操作,使他们有闯入别人领地的紧张。

景承笑道:“现在我们是不是像一家人了?”

“谁同你一家人。”

“真的,即便你不再喜欢我了,我还是想陪着你。”景承脸上笑着,但看起来是十分严肃的神气。

他一时被这认真弄得不知道如何作答,把头一歪。“在厨房里说这个话?”他揶揄道,“看来神仙也食人间烟火了。”

景承走近了拥抱他,他迟疑一下,还是抬手在景承腰上虚悬着,胳膊紧紧箍在袖筒里,隔着两件厚棉袍子,不知道自己抱住了什么。

最近景承一找到机会就抱他,他很清楚那种不顾一切想要贴近对方的冲动,未必真要做什么,只是抱着,他想,也许景承的确是爱他的。

他们听见周妈的脚步声,赶忙分开了,明明没什么,甚至不能算嗳昧,却偷情般避着人,见不得光似的。他自己也有不对,早就该走,本来也不是特地回头来找景承,利落一点走掉就好了,现在走不掉了。退一步就等于节节败退,景承这样,是真的走不掉了。

但这算什么关系?叫别人看着也奇怪,他总怀疑周妈知道他们有什么。等到晚上,大家坐着一张圆桌,松风楼的伙计长余也一起来过年,都自觉把上首两张椅子留给他俩,入席时四双眼睛目光炯炯盯着,像人家娶亲等新娘子进门拜天地,仿佛在房里做了什么事才出来。周妈一口一个“你们”,他耳根不觉热起来,幸好是吃涮锅,白滚滚的水一刻不停地咕嘟咕嘟,烟雾缭绕地把他蒙在里头。

嘉安有意往另一边侧着身子照顾白小五吃东西,避免在人前和景承讲话,一讲话他就不知道口气会歪到什么地方去。桌上谈得高兴,有发开了一坛惠泉酒,开始和长余吆喝着划拳,景承悄悄对他道:“这两个人惯常一起在青楼里逛。”嘉安撇嘴道:“噫,长余才几岁,就给他带得学坏了。”

说起来嘉安是府上的客人,有发笑嘻嘻地拎着酒壶过来,从他开始,绕着圈敬了一遍,长余也跟着来了这么一遍。嘉安不免连喝了几杯,心口突突直跳,面颊发烫。落座时碗里多了一筷子热腾腾的肉,是景承搛给他的。嘉安借着酒意微笑着睃了他一眼。

景承道:“吃点东西压一压,我知道你是没什么量的。”却又倾过身来,附耳悄悄地笑道:“可是醉了以后就浪得很。”

他脊背上一霎间渗出汗来,喉咙里“咕咚”一响。这话的意思他明白,景承想要他——这有什么听不出来的,男人的喜欢从来都离不了那事,景承已经按捺一段日子了,久别重逢,更有理由立时滚在榻上云雨。他没开口问过,似乎也不该问,景承这几年怎么纾解的?不比他,他是早废了,但景承身边什么时候缺过人?

他不做声,景承马上道:“说笑的,别恼。”他只当作没听见,装傻道:“嗳,说什么了?”景承摇摇头笑道:“没什么,快吃罢,冷了就不好吃了。”

第81章 那年春天遇见他

这一个时期,江南的风月场里十分流行投壶,长余年轻,兴兴头头地搞来学样,一口圆咕隆咚的窄口双耳壶,轮流向里面投箭,白小五也跟着去了。

“这有什么好玩的?”嘉安低声咕哝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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