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松风楼遗事(30)+番外

作者: -阮白卿- 阅读记录

“别……”嘉安颤声叫出来。

尊贵的嘴唇执着地吮吸他,衣料很快湿透了。景承摇他的肩,悄声笑道:“你看看。”

嘉安瞥了一眼,立刻从喉咙里发出悲切的呻吟。景承啧啧两声,伸进衣裳拈住那粒可怜的东西又掐又拧。嘉安高一声低一声地叫唤,浑身发抖,在这样的狼狈中他仍然没有忘记,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伸手推拒皇上的,他只是一遍遍重复着,“别……别……”

究竟别什么,下面的话他怎么也说不出来。他闭上眼,有一只红布封口的小坛子突兀地在他眼前晃,是他亲手埋掉的顾延之的“宝”。对了,今天是什么日子?顾延才死了多久?不,顾延之根本没有死,顾延之就在这里看着他!他自私、龌龊、放荡,顾延之什么都知道!

嘉安突然从那双手臂里挣脱了,逃命似的从床上滚下来。

他不敢夺门而逃,那就真的完了。他毫不犹豫地跪倒在那一汪水里,湿漉漉地爬到皇上脚下磕头,现在他已经自己走到绝路上了,命全捏在景承掌心,他甚至可以想象那尊贵的嘴唇间即将迸出的话——“来人!杖毙!”

“奴才万死——”嘉安重重地把自己撞下去,额头碰在石青砖块上。

“奴才万死!奴才万死!”他伏得几乎整个身子都贴着地面,其实这会儿该说的是求皇上饶恕,他心里非常清楚,但这话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换作他是景承,他也没有饶恕自己的理由。

他心想,今天大概轮到自己了。

景承恼火地站起来,抱着手臂一言不发。他有那么一刻想去把桌角的砚台抓过来丢在这奴才的脸上,但终于还是忍住了。

“十五还没到呢,”他尽量平淡地说,“大过年的不见血,你滚吧。”

第22章 他们不懂,朕教你(限)

半夜里景承醒了,棉被贴在身上,裹得他像个春卷,出了一身的汗。他喊“倒茶”,没人答应,这才想起来自己早把人都遣散了。

一直到正月十五都不上朝,所以可以起得迟些。景承翻个身打算继续睡,被子里被他弄得潮唧唧的,索性爬起来,下床就踩在一洼水里,几乎滑了一跤,这才想起睡前的事。居然敢拒绝皇帝的临幸,一个太监,简直是疯了。

但上回不是还好好的?景承光着脚来回地踱。难得能使人有点新鲜的回味,这东西倒好,撞了鬼似的。也不想想,跑能跑到哪去?

但景承立刻又觉得自己好笑,心眼就这么小,居然计较这个。菱花窗格透着月光,借着那点光,他看见案上的宣纸,两行拘谨的字,只铺在最边缘,其余全是空的。他突然发起狠来,在那空白处用力点了一道,笔头太涩,纸“刺啦”撕破个口子。他记起来了,那奴才的额头碰得发紫,本来挺好看的一张脸。

能跑到哪去呢?

景承连衣裳也没披就往外走。外间昏暗,越过高耸的红漆门,月光在地上朦胧地晕着。沉闷的“吱哑”声,硕大的月亮挂在对面的宫墙一角,嘉安跪在那片白惨惨的光里,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看他。

“进来。”他算一算,已经两个多时辰了。

嘉安的腿已经直不起来了,他像个笨拙的提线木偶那样僵硬地把半个身子埋下去叩头谢恩,然后在景承错愕的注视下起身、栽倒、再慢吞吞地朝他爬过来。来到门槛前的时候嘉安又试着站起来了一次,这次他摇晃着扑在景承身上,景承只觉得怀里抱住了一个冰窖。

嘉安下意识地抓他的胳膊,像溺水的人抓住一根稻草,隔着薄薄一层布,手冰得像把刀子,锋利地把他刮出血来。

“不想活了?”景承低声抱怨,真说出来倒像是自己在赌气,“朕可没叫你这个天在外头跪着。”

他半拖半抱地把嘉安弄到熏炉旁边,点了灯。嘉安已经不太会动了,连眨眼都很缓慢,眼皮子一耷,半晌才睁开,景承把他的脸颊捧在手里渥着,颧骨红得像发高烧,但摸上去丝毫没有活人的温度。

“奴才万死。”嘉安垂下眼,喃喃地说。

他们面对面坐在地上,烛灯在熏炉背后摇曳,黑黢黢的影子在墙上跳,像鬼。

“你就这么怕朕?”景承摸着他的额头,房里昏暗,看不出是青是紫,但是肿了一大片。

“谁敢不怕呢?”嘉安反问他。

嘉安的睫毛湿了,景承伸着手指抹了一把,只是融下的霜。“用不着,”他捏住嘉安的下颌强迫他看着自己,“每个人都是这样,惊弓之鸟似的,那就太无趣了。”

“别怕,今天不做那事。你不愿意,朕绝不强逼你,”他把嘉安的脸揉得发烫,“疼么?”

上一篇:破戒 下一篇:清嘉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