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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524)+番外

就在祭祖之前,还在荣盛堂对她视若无睹的景尘,突然间态度一转,有意无意地接近她,这是何故?

她思前想后,也只有一个解释说得过去——破命人找到了。

那么景尘再次接近她,是因为命数已破,所以没有后顾之忧,不怕那所谓的道心动摇了吗?

“不…不对,若然如此,依着他的性情,如果想着与我和好,应该会将破命之事直接告诉我才对,何必要舍近求远,拿那虎骨讨好于我?”

这就奇了怪了,既然没有破命,那他怎么敢来招惹她?

就不怕再因她动情,祸累了他龙虎山一干人吗?

还是说…他这样做别有目的?

余舒脸色越来越沉,思维滞纳在这里,一时想不通,又隐隐觉得不妙,便取了腰封里的六爻钱,收敛心神,抛掷茶几上,摆出了卦象,口中念念有词,上下求解,谁料两次竟都是空卦。

可恨她八字与命不合,祸时法则也算不出个端倪。

余舒手在膝上一下下拍打,这燥热的天气,很容易生出烦闷,一想到景尘再次接近她可能另有目的,腕上水晶石贴肤的凉意也不能驱散她一阵阵莫名的焦火。

曾经患难与共,生死相交的人,现在却让她不得不怀疑戒备,还有比这更糟心的事吗!?

“刘忠,到大理寺去。”

她想见薛睿,现在,哪怕不能告诉他,至少也让她知道,有一个人是她可以交付信任的。

大理寺衙门前的一条街上,白天都有巡卫,非是官员的车马轿子不能通行,余舒便在街头下了车,步行到府衙大门外。

她来的时候有些冲动,走到门口,望着眼前肃静的衙门,又踟蹰了。

这大上午的,薛睿正在办公,她贸贸然找过来,会不会影响他做事?

这么一踟蹰,她就在街对面立了好一会儿,刚打起退堂鼓,转身要走,就到听到一声叫唤“咦,莲房!”

余舒闻声看向西边,便见不远处有人骑着一匹军马,翻身下来,招招手走向她。

“你来找睿哥么,怎么不进去?”冯兆苗意外在这里看到余舒,冲她咧嘴笑笑,将马栓到路边树上。

被人逮个正着,余舒有点不自在,看冯兆苗肩披了两片轻甲,一副军官打扮,人黑了些,比往日精神,就道:“你进了军衙吗?”

“是啊,前不久被我爹调到东林大营吃苦去了,我来找睿哥办事,瞧这天儿热的,你在外面站什么,走,快进去凉快。”冯兆苗栓好马,擦着额头上的汗,示意她一块儿进去。

余舒便不再扭捏,两人同行进了大理寺衙门,门前的几名带刀守卫似乎是认得冯兆苗,并未阻拦。

“睿哥说这次祭祖你也去了,怎么样,好玩儿吗?”冯兆苗和余舒倒是不生分,两个人见面也有的话说。

“好玩什么,本来不该我去,原本选上的那个人崴了脚,我便凑数了,”余舒无所谓地告诉他内情,又好奇地问:“你知道薛大哥最近忙什么,回来这些天都没见他人影。”

“哦,听说是圣上下旨要修律,睿哥被指派带领整理大理寺的文宗,我前天来找他,还见他忙的焦头烂额的,哈哈,当文官也不比武将轻松到哪儿,”冯兆苗幸灾乐祸道。

余舒却不觉得有什么好笑,反而生出些许内疚,她一向不怎么打听薛睿的事,可是现在就连冯兆苗都比她了解薛睿的事情多,实在是让她这个做相好的心虚。

她是不是对薛睿太不操心了?

冯兆苗不察余舒心事,熟门熟路地带着她进了后堂,找到籍案馆。

余舒一进到馆内,头顶暗下,先觉得一股闷腐的书气扑面,皱了下鼻子,借着环扫四壁,原以为是书楼一样的格局,却见宽阔的四面墙上钉着高高过丈的书架,几把登高的木梯靠在边上,只在墙顶开了几扇天窗,让光透进来,难怪这么大的气味儿。

这样密不透风的简陋环境,同她想象中很有些出入,等她绕过了地上几架书案,举目望见了几乎被埋在一摞摞文案山海中的薛睿,当时眼睛就疼了一下。

薛睿正在埋头翻查与书写,并没有发现外面有人进来,他身上穿着一件皂白的里衬,领口胸前汗湿了大半,外面的官袍就脱在一旁的椅背上,俊朗的额面上微微热红,湿漉漉的鬓发就贴在耳外,凌乱又狼狈的样子,哪里还能见平日里一丝不苟的风采。

“睿哥,”冯兆苗灵活地穿过层层叠叠的书案,不满地扫了一眼四周,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鬼地方?其他人呢?”

薛睿这方抬起头,只看到冯兆苗,却没注意到站在门口的余舒,于是放下笔,扯动了一下衣领,道:“今日是沐休,之前连赶了几日进度,我让他们都回家休息了。”

“就你勤快,”冯兆苗又小声嘀咕了一句,才想起来什么似的,扭头指向身后,得意道:“瞧我把谁领来了。”

薛睿闻言望向外面,乍一见到余舒高挑的人影,还以为是眼花。

“…阿舒?”

冯兆苗身子一跳,坐到旁边桌子上,多嘴道:“我来的时候,就看她在大理寺外面顶着太阳傻站着,就把她带进来了。”

余舒听他这么说,顿觉尴尬,干咳一声,走上前。

薛睿回神,低头一看自身形状不雅,忙扯过了椅背上的官袍,顾不得热,站起来套在身上,一面整理,一面对余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怎么来了?”

余舒已经走到面前,低头看一眼他桌上凌乱摊开的书目,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顺路就来看看你。”

薛睿虽是高兴看到余舒,但没忘了正事,转头问冯兆苗:“让你查的东西呢?”

冯兆苗一拍脑瓜,从衣袖里夹出一封信,递到他手里,“喏,都在这上头。”

薛睿也不顾忌余舒,拆开扫了一遍那份名单,眉头皱了几下,便又折上,对着眼巴巴等他说话的冯兆苗道:“不错,应该就是这几个人了,查的挺快么。”

冯兆苗明着高兴,却故作不在意地摆摆手,“小事一桩。”

薛睿道:“这里热,你去忘机楼坐坐,吃顿精致的再回营地,让林福给你挑两坛好酒带走。”

冯兆苗乐得应下,就和余舒打了声招呼,一溜烟儿走了。

薛睿打发了冯兆苗,这才专心对起余舒,想她不会无事跑到大理寺来找他,就问:“出了什么事吗?”

余舒正是心虚,翻着桌上书册,闻言闷声道:“没事就不能来看你么,我想你了不行?”

薛睿怔愣,目光温沉下来,抬手按住她在桌上翻弄的手背,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笑道:“当然行,许日不见,我也想你了。”

第四百七十六章 决心仕途

“我也想你了。”

籍案馆内闷热非常,余舒被薛睿汗热的手掌握着的左手发烫,心里却好像吹进了一阵绵绵的凉风,吹散了来时路上的心烦意乱。

她抬起眼,看着薛睿汗津津的俊脸,心思一动,任由他拉着她左手,另一只手扯出腰间手帕,手指一缠,隔着桌案,探身朝他额头上抹去。

“这么热,亏你坐得住,这要是我啊,早撂摊子了。”

薛睿看她动作,只又将她纤薄的手掌握紧了些,轻轻吸气,闻着她手指软巾上清爽的胰子香气,一动不动地等她擦干他脸上的汗,这才慢慢将她松开。

“这差事是我领的,哪能撒手不干。别站着,过来坐,”薛睿拎开他的椅子,擦了擦让余舒坐着,然后去拿茶壶,想给她倒一杯水,谁知拎了个空,里面水不知何时喝光了。

“你等等,我去外面叫人沏茶。”

“我去吧,你歇一歇,”余舒拦住他,不由分说从他手中拿下茶壶,上下看他一遍,眨眼笑道:“大哥若是热了,不妨脱了官袍凉快,这里没有外人,我又不介意。”

说罢,就抱着茶壶,大步穿过几行书案,朝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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