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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钧(197)

银姬心中一紧,面上却仍旧维持着动人的笑容,“主上教训的是,妾身不过是侍奉的日子长了,知道主上的脾气而已。后宫嫔妾伴君时间太短,未免有些娇纵,主上以后遣人慢慢教导就是!”她见汤舜允放下了笔,连忙上前为其按摩肩背,不一会儿迷失在了那强烈的男子气息之中。

汤舜允也被她的手法挑得情动,看看时候差不多了,长笑一声便返身将其打横抱起,脚步轻松地往内室而去。“银姬,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只可惜至今都没有子嗣,否则寡人倒是有意册你为夫人的!呵呵,寡人至今都没有册立夫人,群臣都已经心急如焚了!”他一把拉下身后帷幕,重重地将手中玉人扔在了床榻上,眼睛中满是欲火。

银姬听得怦然心动,动作却愈发小心翼翼,一边替丈夫宽衣解带,一边褪下了自己薄薄的衣衫,一句废话都不敢多说。很快,两具火热的躯体便交缠在了一起,室内顿时传来了一阵阵娇媚的呻吟和粗重的喘息,外头的内侍宫婢都听得面红耳热。

突然,一阵甜香无声无息地飘进了大殿,众人刚有所觉时便一个个软倒在地,横七竖八地躺倒了一大片。两个轻盈的身影仿佛一阵风似的冲进大殿,只是片刻就立在了帷幕之前,五指中依旧散发着惑人的甜香。

床榻上的银姬早已没了声息,汤舜允却霍地翻身下床,随手拿起一件衣服罩在身上。“来得果然快速,寡人倒是觉得奇怪,你们寒冰崖宁可将少主水清慧献给天子,也坚决不派人来服侍寡人,但凡有事就得用这种法子,真真有些好笑!”他一把掀开帷幕,见两个黑衣人都退后一步躬身为礼,不由冷冷一笑。

“主上言重了,若非您始终心怀忌惮,尊主早已令嫡系弟子进宫为妃妾,至于少主的婚事是她自己决定的,我等不敢置评!”说话的女子突然抬起了头,正是水清容冷若冰霜的模样,“主上但有吩咐还请赐示,我等必全力以赴!”

汤舜允不自然地耸了耸肩膀,随口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水清容神情自若地听着,最终深深低下了头。“主上谕令我等明白了,回报尊主后便会采取行动,到时主上等消息即可!”她言罢便招呼了身旁女子一声,悄无声息地掠了出去。

“凡事总要装神弄鬼,寡人最不放心的就是她们这一点!”汤舜允长长叹了一口气,随手拉上了帷幕,他身后的床榻上,银姬的眼眸微微一动,口中却发出了悠长的呼吸声。

两条黑影轻轻掠出长明殿,转瞬消失在宫城的角落中。约莫一刻钟后,她们再次现身在了殷都城中的一处废屋中,一前一后进入了一座废弃的祠堂,对着神龛单膝跪倒。

“汤舜允要动手了?”得到水清容肯定的回答后,神龛后的声音愈加冷漠,“他倒是沉不住气,难道以为我寒冰崖就只是杀戮的工具么?”

“请尊主赐示,我等以后该怎么做?”水清容忐忑不安地问道。

“唔,汤舜允这人不好控制,当初本座之所以做了这个选择,就是想赌一赌成败,如今看来,与其帮助一个时时觊觎寒冰崖实力的人,还不如干脆除了他扶持新主!”神龛中突然传来了一阵冷笑声,“清容,你暂且拖着汤舜允的命令,不要去动汤舜方。此事本座自有道理,清慧已经传回了另一个消息,是该动手的时候了!”

第八章 翻云

中州华偃王六年三月十七日,周国长新君樊威慊悄悄离开了其封城罗周城,一路轻车简从,最终在十五日后抵达了丰都。这些年周侯樊威擎虽然勉力维持着贤名不坠,但由于连着遭了两年饥荒,这位号称贤君的国主就算再想方设法,国力也日渐衰弱,再也不复当年富冠天下的威势。自从六年前毅然离开丰都之后,樊威慊还是第一次踏入这座周国国都,应的却是王姬离幽的暗中邀请。

接到长新君抵达的消息之后,王姬离幽立刻离开了昭庆宫。她如今几乎算是和丈夫彻底翻了脸,因此往日的表面恩爱再也无影无踪,夫妻俩即便见面也多为冷言冷语,因此周侯后宫中的嫔妃也越来越多了。虽然这些女子也有几次怀孕,但产下的都是女婴,樊嘉的世子位子算是岿然不动。

盛装的王姬离幽再次来到了自己那座清幽的别院,斥退了一干无关人等之后便带着两个近身侍婢进了寝室。她熟门熟路地挪动了一下灯台,床榻前顿时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地道入口。她毫不犹豫地令人取过油灯,施施然地走了下去。

弯弯曲曲的地道中干燥得很,只是一路上七弯八绕,若是不通地形的人必定迷路,离幽却始终端着一副永恒不变的笑容。两个侍婢小心翼翼地捧着灯台在前方引路,间或伸手在旁边石壁上敲打一番,足足费了小半个时辰才到了地头。

“九弟,真是好久不见了!”离幽见樊威慊站起来打招呼,随即含笑点头道,“想不到你问都不问就进城来,难道不怕我把你的行踪漏给主上么?”

樊威慊夷然不惧地微微一笑,陡地向前两步,恰恰正对着离幽身前。“若是嫂夫人会出卖我,恐怕就不用等到今天了!”他突然伸手将离幽揽在了怀中,神情激动地叹道,“若是当初我有福娶了你,恐怕就不用如今日一般艰难了!十几年了,我日复一日地筹划经营,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每一步都走得心惊胆战。想不到啊,兄侯竟会用那种法子,所谓作茧自缚,大概就是那个意思吧!”

离幽没好气地丢过一个白眼,这才放软了娇躯倚在对方怀中,浅笑着答道:“这还不是我当初的进言,王兄那时的打算我怎么会不知道,如今他的筹划算是都实现了。四国之内闹得无法开交,中州倒是一片宁静……不说这些了,樊嘉那个小子只知道耍弄小聪明,以为诛了樊季就能够高枕无忧,若是让他继位,那周国就毫无希望了。九弟,你可是真的做好准备了么?”

樊威慊微微皱眉,伸出一根手指贴在离幽的香唇上,一字一句地道:“幽,不要再叫我九弟,当我继位的那一天,你就是我的夫人!我一直以来都空着夫人之位,就是为了等你!至于欣远这个孩子一向心性纯良,一定会视你如母的!”他深深凝视着离幽的眸子,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我不会像兄侯那样防着你,纵使你暗地里还经营着其他势力,那又如何?我只知道,有一个可以分担事情的贤内助,总比养着那些只知献媚的蠢笨女人强!”

离幽情不自禁地扬起了头,“既然你是真心的,我也就没有其他话好说了!既然动了就不能遂他人心意,内斗不见得非要学其他三国那样流血不止,只有动作迅速出人意料才能够一举功成,才能最大限度地保存实力。你在这里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两人又窃窃私语了一阵,离幽才转身离开了密室,两个侍婢也随之一同退去。樊威慊目视着那风华绝代的身影,突然深深叹了一口气:“绝色倾城不外如是,兄侯,你真是暴殄天物啊!似离幽这样的女子,你不待以真情却以权术视之,怪不得会败亡!”他喃喃自语地握紧了拳头,脸上尽是自信满满的笑意。

既然面会已成,离幽也就没有耽搁功夫,连夜回到了昭庆宫。这一夜,周侯樊威擎自然没有驾临这座灯火通明的宫殿,而是歇宿在一个年轻妃子的寝宫中。然而,到了半夜,宫中突然响起了一阵震天喧哗,惊醒后的樊威擎只抓了一件衣服披上便唤来了内侍,听了奏报后脸色立刻变得铁青一片,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留下那个妃子在床上瑟瑟发抖。

起火的是宫中最高的那座祭天台,所有救火的人都不知火势如何而起,只知道一瞬间那上面就冒起了冲天火光,而后空中就隐现字迹和图案。樊威擎连着质问了好几个人都问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只得雷霆大怒地下令灭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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