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驭夫36计(69)

如初心里抱怨着,但又因为李成粱见到她这么开心而暗喜,所以快走几步,拉两拔人会合,找了个不挡道的角落站定。

“庆善号快开张了,放了你们几天假,不要玩野了心呀,还要按时回卫学,知道吗?”她情不自禁拿出老师的态度。

“知道啦。”李成粱有点不耐烦听这个,摇摇手,一转眼看到如初手上的糖堆儿,突然抓住如初的手腕,就过嘴去吃。

“哎呀,死小子,你一口就咬掉两颗山楂,问价了嘛你!”如初拍了李成粱的手臂一下,又好气又好笑。

“你还欠我们一顿饭没请哪,这个算利息。”李成粱抹抹嘴。

如初被他的行为逗得开心,点头道,“也对,那我干脆把利息一次还清得了。”说着把糖堆儿举到张居正面前。

张居正一愣,向后退了半步道,“我不吃这种东西。”

“得啦,快别摆才子的架子,小老头似的,我不爱看,吃一颗嘛。”如初的手向前伸,差点把糖堆儿戳在张居正脸上。

张居正性子拘谨,心里想吃,脸上也不好意思,现在被如初强迫,连忙咬了一颗,面带羞涩地掩着嘴细细品味,其吃东西的风度举止可比李成粱的土匪样斯文多了。

而他身边就站着戚继光,按照正常排位,应该轮到戚继光来吃了。

如初举着糖堆儿……迟疑了一下……然后……越过未来的民族英雄……递到赵三红的面前,“请你吃。”

她的故意忽视充满了孩子气的挑衅,还有点示威感,所以除了肚里暗笑的虚海外,全体尴尬不已。

第五回 刺杀

赵三红更是感觉自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犹犹豫豫低下头去,顺便偷瞄了一眼戚继光,就见他脸色铁青,好风度全消失了,看来是在生闷气。

再看如初,满眉毛眼睛的全是威胁,算得上是杀气腾腾。

唉,他是老实人,谁也招惹不起。

他哀叹着,迅速衡量了一下利弊,最后还是屈服于如初的淫威之下,张口咬下一颗山楂。兄弟义气固然重要,但小命能保住才可能继续当兄弟是不是?再说,真正的兄弟是不会让他为难的。也不知是不是外面的糖层碎了的缘故,那颗山楂艰难地在他的嘴里打了个转,甜味他是没尝到,倒是酸得他五官扭成一团,牙全倒了。

“活该!”他似乎听到戚继光以极低的声音骂他,心里委屈的不得了。

对方是谁?小一一呀!对他们好是好得很,可整起人来也是花样百出。还记得在军粮城时,张小花满城对别人大叫“我是猪”的故事,多可怕呀。他脸皮儿薄,让他做这种事,他八成得投了海河,赵家从此断后,他爹老年丧子,这是多么大的人生惨剧呀。

所以,生死攸关哪兄弟,对不住了,正如小一一平时常说的那句话:理解万岁!

看到赵三红老实地吃掉山楂,如初觉得第一回合对抗全面胜利,得意地扬起下巴,然后转身对虚海和八重道,“大师、八重,我们去那边逛逛吧。哦对了,待会儿我要到河边放烟花,你们来看吗?”后面半句是问戚继光等人,但眼睛却根本不扫某个别的在年轻男人一眼。

李成粱等人都是少年心性,卫学里生活枯燥,这年代也没什么太好玩的东西,所以一听如初的建议都很高兴。不过他们也感觉到了如初和戚继光之间的剑拔弩张的古怪气氛,虽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也觉得不要太没良心,所以在迅速而秘密地交换过眼神后,遗憾地想回绝如初的好意。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因为如初接下来的话让他们认请了事实:老师之于学生,永远是掌握生杀大权的人,反抗是没有用的,识时务者为俊杰就是说的这种情况,适当的屈服才可以活下去,这也是他们人生中第一堂血淋淋的课程。

“敢拒绝就试试看?”如初笑眯眯地道,“今天要么去河边陪我看烟花,要么明天早上围着卫学跑一百圈,我这人民主得很,你们自己选吧。”

民主是个什么东西,没人知道。但短暂地沉默后,一向以硬骨头、不受人威胁著称的张居正举起了右手,“还是上回我们喝酒看景的地方吗?”

如初点头,并投以赞赏的目光。不愧是万历年间的大明第一首辅,见机很快,聪明机灵惹人爱。

而见此情景,一边的戚继光被打击得够呛。自从懂事以来,不管是孩童的游戏,还是学里的比斗,他从没输过,可今天却被吃得死死的。不过,他本来也不是要和小一一斗气,只是想远离她,断绝对她那种莫名其妙的情意,想以恶劣的态度而拒绝她的靠近。

那么,现在的情况不是很好吗?小一一明显生了他的气,想孤立他。这样,她就不会再来找他,而他既然很少接近她,也会慢慢淡忘对她的感觉了吧?皆大欢喜,挺好!可是为什么,心皱成一团,好像吃了好多颗没有包糖的山楂,酸得难以形容呢?

其实他今天的表现有点过头了,冷漠就好,犯不着愤怒,可谁让他看到小一一和虚海大师这么亲近来着?居然当街喂食。哼,听说他们的关系本来就好,难道虚海这个出家人和严世蕃一样,好男色吗?

而说起这种不良嗜好,他不是也沾染上了吗?不然为什么喜欢小一一?不行,他绝对不会做这种令正人君子所不齿的事出来,所以一定要离小一一远远的。他只是一时迷惑罢了,一定可以把她从心里挖出去!

想到这儿,他忽尔一笑,倔强又傲慢,“那你们好好玩吧,明天早上我会跑完那一百圈。”

如初听他这么说,简直气坏了,情不自禁地逼近了一步。这家伙,她怎么他了,为什么忽然变得这么敌意?她只是关心他,又不是欠他什么,他干吗这么对待别人的真诚?

“小光你别这样。”张居正试图打圆场,就连神经一向大条的李成粱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尴尬。

而戚继光却因为如初的走近而紧张起来,感觉她的气息甜美而甘凉,就好像春天夜晚的清新空气,缠绕着他,让他躲也躲不开,并且严重受到了影响,后背一股股窜上热流,又很快冷去,麻酥酥的。

于是,躲避的本能令他后退一步,由于脸上的表情不自然,被如初误以为那是厌恶的表情,很是被伤了自尊。

“算了,有人就是这么无聊,爱跑就跑吧。”她气鼓鼓的对李成粱等人说,“那我们先走了,待会儿河边见吧。”说着,与戚继光擦肩而过。

但是,她才走出没两步,忽然听到风中传来一声怪异的尖啸,就像有针刺破了气球似的,似乎正对着她而来。事发突然,她还没能做出反应,腰就给一条强健的手臂揽住,身子被往后急拖。

她只感觉脸颊边一凉,接着被人抱着在半空中三个起落。当她的大脑清醒过来时,人已经在原来所站之地的三丈开外了。而在身后抱着她的,正是别扭先生戚继光。

他结实的胸膛起伏着,呼吸有些急促粗重,显然有些害怕与紧张。但,他的脸平静而镇定,正快速观察和判断着局势,丝毫不慌乱,显然他的忧虑并不是为了自己。

“出了什么事?”如初问,四处张望着。

大概因为是冷箭,而当时他们是站在一处空隙地的关系,这危险并没有立即引起太多人的注意,而她的人则训练有素,早就分别在附近躲藏了起来。不过在空隙之地的旁边,是一个卖面人儿的小摊子,那只箭没射中如初的身体,却钉在面人儿摊子的木制横梁上,箭尾兀自颤动着。摊主和围在周围的几个顾客被吓到了,本能的抱头蹲下,大喊大叫。

好大一支箭!如果被射个正着,估计身体也会被箭势带得飞起来吧?如初心里后怕,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好,没有划伤,但只是羽箭带起的冷风就刮得她的面颊生疼,要是刚才小光没抱她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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