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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篮)黑白情缘(8)

门内花形看看藤真,藤真的眼神的苦涩而绝望的。这个笨蛋官,不肯听我的话,现在他真真是再也脱不了身了。

花形反而笑了。走过来,放下床帐遮住藤真,再解开衣服做出在睡梦中仓促起身衣冠不整的样子,大大方方开门出去。

门外的夜色已被一大片火把映得通红,火光中那伟岸男子随随便便站在那里便令人生出如天地般不可撼动的感觉。任何人站在他面前都会因生出敬畏之心而不敢抬头仰望。但他身边那个斯文清秀的男子却似完全感觉不到他的霸气,神情温文自若。

花形一看到这两个人就感觉到要瞒过他们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可是不知为什么,心中竟全然没有半点害怕以及患得患失的感觉,反而有放下一切的决然和轻松感。甚至面对那么一个威如霸王再世的人也没有半点紧张,所以他先冲听到声息赶来的长谷川笑笑才对牧绅一施了一礼:“真不好意思,牧捕头,下官日间受了点风凉,刚才竟几乎失礼得没能从床上起来。”

这样的说词本来也说得过去,只是牧绅一何等样人,早已看出花形虽然看来衣冠不整象是情急之下刚从床上起来,但那双眸子却没有半点好梦初醒的迷糊。那样清醒的眸,那样的平静得没有半点惊惶的眸。在这一刻牧绅一已可以肯定,花形是清楚得知道一切的,而且花形是绝对自愿帮助藤真而不是被藤真以某种方法钳制住了。

阿牧心念电转,脸上却不见半点表露,只是微笑说:“为了捉拿强徒不得已打扰了大人。实在是因为这个强徒太厉害,所以我们不敢有半点闪失。”

花形故作讶然:“竟有如此厉害的强徒,连牧捕头也没能捉住他?”

阿牧微笑说:“此人是人称‘金童阎罗’的藤真健司,出了名的貌若金童,心似阎罗。长得无比美丽可爱,每每让人误以为他是无助的善良少年,实际上心狠手辣杀人如麻,江湖上人闻其名而色变……”

房内的藤真听得阿牧之言,心中气闷无比,只听这口气就知阿牧已经猜出了自己在房里,不然不会如此故意地说他的坏话。若是平日,依着性子,纵然不敌也要冲出去与他拼命,可如今明知早晚难以幸免也不敢有半点妄动,终是不愿因自己而连累了花形。可是心中偏是又气又恨又不甘心,都怪那个糊涂官,如果能够逃过这一劫,绝对要和他好好清算这笔帐。

花形微笑着听阿牧说,世人眼中的藤真健司是什么样并不重要,重要的他心中的藤真是什么样的。他相信自己的心,他相信自己的眼,对于阿牧所说的话他可以一笑置之。

阿牧目光如电细细观察他神情的所有变化,口中在历数藤真所有的恶名后又说:“这一次我们好不容易把他引来,谁知在最后关头他竟发现有诈转身逃走。本来我们势必功亏于馈,可他竟又转了回来,这才会被我一掌打中,带伤逃走。”

花形这一次是真的讶然:“他为什么要转回来?”

藤真心中一紧,心里头求神念佛,老天保佑牧绅一不要发现,菩萨保佑牧绅一不要说出来。

“虽然很不可能,但我最后发现,他回来的理由只可能是一个,那就是寻找一绽他不小心失落的金子。”

藤真心中哀叫一声,完了,从此以后,一世英名,付予流水了。

花形怔了一怔:”金子。”

“是,一锭非常普通的金子,一锭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特别的金子。”阿牧静静地伸手入袖中取出一锭金子。

那确是一锭非常非常普通的金子,可是花形触目之下,全身剧震,脸色大变。所有的镇定,所有的小心全都没办法保持下去了。

那是一锭平常的金子,可花形却记得如此清楚。当日他以待罪之身入省城受审,散尽家资换来金器再交给翔阳的铸金吏令他铸成金锭也好携带。他的为人向来为翔阳上下的人所敬重,这次无端受难,就是连那铸金吏也为他担心,所以在那金锭上铸的不是一般的吉庆如意心想事成字样,而是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八个字。一般的金锭上是绝不会有这八个字的。

这锭金子他竟一直带在身上,他竟会为了这锭金子而甘冒如此生死大险。那个如此聪明的人儿,怎么竟会做这样的傻事?

花形呆呆木立,一时间百种滋味尽涌心间。至于如此失态会否使人起疑,会否给他带来灭顶之灾已不是他所能考虑的了。即使他能考虑也不会再在意了。

阿牧与阿神再次交换了一个眼神,花形果然是在帮助藤真,而且藤真与花形果然有着外人所不能明了的关系。那锭金子必与花形有关,藤真竟会为了与花形有关的一锭金子不顾生死。一个为民所敬重的清官,一个为世所不容的强盗之间到底有着怎样一种纠葛。

二人尚在思忖,忽然听得室内传出‘砰’得一声响。

所有在场的捕役都是神色一动,就算是一向直心直肠的清田也啊了一声,目注房门,上前一步。

阿神神情肃然,阿牧眸中则是神光一闪,威芒尽现。

花形被这一声惊醒,心中苦笑一声,知道一切全完了。但奇怪的是此时此刻心中一片坦然安宁全无半点惊惧悔恨。

藤真听得阿牧把他心底最不愿让人知道的秘密说给他最不想让其知道的人听,心中惨叫。天啊叫他以后如何在那个笨蛋官面前抬起头来做人。一时间又气又急,恨恨地捶床,可是抬手时太过忘形,右手重重地撞在床档上,发出一声响,手立时红肿了起来。可是这一刻藤真全身发僵完全感觉不到痛。他并不怕死,也不惧被抓,但真真是怕连累了花形。

外面的清田已急急问:“里面是什么声音?”

接着是阿牧悠悠然一句足以把藤真气晕的话:“还能是什么,自然是有什么不安分的老鼠到处乱闯弄出来的声音。”

藤真气绝,虽然不想连累花形,可也绝不想被人说成老鼠。这辈子,有人说他是金童,有人骂他是阎罗,有人管他叫恶魔,有人叱他是凶徒。被人视如蛇蝎恨之入骨,可从未被人说成是老鼠。他这里暗自咬牙切齿。牧绅一啊牧绅一,我们的仇结定了。你明知道是我居然还硬说我是老鼠,你到底打什么鬼主意。

房外清田和花形同时被牧绅一这句话说地呆住了。

清田失声叫:“怎么可能是老鼠……”

话音未落已被阿神打断:“阿牧说是老鼠自然就是老鼠?难道你不信阿牧的话。”

清田犹自不服气,被阿牧不怒自威的目光一扫,立刻什么话也不敢说了。

阿牧犹自闲闲冲花形说:“花形大人并无妻室,人又在房外,这房里有声音必然是因为老鼠乱闯,难不成还会是有人在房里?你说是不是啊大人?”

花形实在不是撒谎演戏的料,此刻只得顺着阿牧的口气说:“是,是老鼠。”

房中的藤真听得外面左一声老鼠,右一声老鼠已然是头上冒烟,再听花形说这么一声,虽然明知他是为了维护自己,仍然气得差点要呕出血来。此时此刻天上地下,最可恨的莫过于那个叫花形透的超级大混帐了。

阿牧漫声问:“大人你刚才一个人在房中确实并不曾看到什么闲杂人等吗?”

花形此刻也知道阿牧其实比谁都明白了,却也不知他到底打什么主意,只得说:“的确不曾看见。”

阿牧叹口气:“看样子那藤真健司确实不曾逃到此处来,不知他跑到哪里去了。其实他也不过就是个强盗而已,如果能够从此改过,又能有足以信任的人为他做保的话,我也不一定非要捉住他不可。”

花形啊了一声,欣然说:“牧捕头肯给别人改过回头的机会实是难得的慈悲心肠,如果那个强盗知道必然会感激涕零,从此悔过自新的。”

房里的藤真气得咬牙,鬼才要感激那个大混帐,花形你这超极糊涂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