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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君心(言情版)(61)

樱木在皇宫里头没来由地生闷气,流川却只一迳做他自己的工作,到了夜间忙完,一如往常赶到宫中去和樱木共同研究一些不便在朝堂上立下决断的繁杂政务。看到樱木如常等他一起晚膳,他也只说吃过了,便不再多看樱木显得过份僵硬的脸。

樱木想要生气,却也找不到生气的理由,只得暗地里咬碎钢牙。

每天的日子就这样过去了,流川在樱木面前的言行举止看不出有半点不妥,在朝中议政,宫内决事,皆尽心尽力,坦荡敢言,并无丝毫改变。只是他再也不肯留在宫中过夜,再也不愿与樱木同桌共食。

樱木弄不明白毛病在哪里,为什么国家政通人和,狐狸也没有做什么了不得的坏事,还有那最喜欢的晴子一直被太后留在宫中,时常与自己相见,可心里怎么就还是这么不痛快。

明明那只狐狸除了不再留在宫里吃饭睡觉以外,其他的全都一如即往,可自己和他相处,怎么就这么别扭起来了。

明明没了心事,没了困扰,偏偏还是吃不香睡不好,就是想找洋平诉苦,却又不知苦从何来,只是整个人的火气都大了许多,遇着大事小事,都恨不得狞眉怒目地发作一番,只是偏又天性良善,每每看到旁人在自己面前吓得面无人色,大气也不敢喘的样子,又暗暗自责。

皇帝的这一切异样,自然有无数人看在眼里。

流川是否有所感慨无人能知。

洋平则唯有心中叹息,即怜流川,复忧樱木。

朝臣们更加惶恐,办事逾加尽心,惟恐在皇帝心情不好时犯下什么错给拿住了。

而樱木贴身的太监们皆暗自将皇帝无心饮食,夜难安枕的状况报予太后。

太后也担心儿子,每每便令晴子亲手做些个小菜,炖些参汤,亲自送去给樱木。

这一招果然用得巧妙,樱木再觉索然,每遇晴子来了,必是兴奋欢喜,笑容满面地接待,晴子手上拿出来的食物,也是会一点不剩地吃个干净。

这一日又是晚膳时分,樱木依例对着各式各样为引他食欲而特别做的新奇菜肴提不起半点兴致。一个人吃东西真的是太寂寞了吧。可是除了那不知好歹的狐狸,还有谁有胆子和皇帝坐在一张桌子上用饭呢。即使是不说话,但有一个人,坐在对面的感觉真的非常非常好呢,现在…

樱木轻轻叹了一口气,轻轻挥了挥手。

经过数日来的经验,太监们也知道劝亦无用,便不声不响地将所有的食物都撤了下去。但早有人飞一般地往慈宁宫跑去了。

半个时辰之后,晴子亲自拿着食盒,带着自己亲手做的各样小菜,前来求见皇帝。

本来沮丧无聊的樱木看到晴子之后,精神立刻就好了起来,所有的太监宫女们也识相地退出殿外去,流川处理完户部的公务,看看天色已晚,便也随意用了些饭菜。也许真是因为已然习惯了在皇宫中与那个大脾气的皇帝一起用饭,一边吃一边听他那大嗓门不停地说些没有建设性的废话,到如今,一个人便觉得说不出的冷清凄凉,便是山珍海味,吃来也味同嚼腊。只是他身边一直有樱木派的侍卫监视着,若是不肯好好吃东西,必要被他抓到皇宫里如以往一样同饮共食。那种感觉固然极好,但却是不应该的。这一次皇帝的大婚虽已拖延,但这件事,却真正提醒了他。他只是臣子,并不是真正与君王亲近之人,在形迹上便实不应太过亲密,所以歇力拉开距离,除了公事之外,再不愿有过多过份的接触,这样对人对己对国家应该都好吧。纵然是心中时不时会有些怅然失落,但那只是前段时间习惯与那个火一般的男子相处,所以现在有些不适应。只要时间慢慢过去,一切的不自在都会消除的。

只是他虽在私处小心在意,在公事上却一如即往,从不规避,因知樱木疲于应付纷乱政务,每日户部事务了结,总会到宫中与樱木一起商讨国事,助他处理一些他一时不能加以判断的政务,直至深夜方才离宫。

所以,这一日,他也如常往宫中而去。

流川本有内廷行走之权,又可以自由出入樱木的寝宫不需通报,所以一路入殿都没受半点盘查。只是看到佑大的宫殿中竟没有半个太监宫女不免令他微微讶异,不过想到樱木素来不喜下人服侍,将人遣退也是常事,便也不在意,听得前方有樱木的呵呵笑声,便也穿殿过室地直往前去。只是在内殿中的情形映入眼帘后,他微微皱了皱眉,一时不知自己是否应当不声不响地就此退下。

樱木在晴子温柔的笑容中,精神奋发,食欲大增,以冲风陷阵的狂风扫落叶之式迅速把晴子亲手做的饭菜,吃个精光。酒足饭饱之后,仍在回味方才的美味,想到晴子为自己如此操心劳神,更是感动至几欲泪下。吃完饭,只管傻乎乎冲着晴子笑,想要说些什么,又恐唐突了如此佳人。

晴子虽温婉羞涩,但岂有不知自己已是默认的皇后人选的道理。虽私心所恋者并非樱木,但一来知倾慕之人无心于己,二来也知身为公候家的小姐,命运本不由己定。三来,皇命难违,圣旨难抗,四来,提高了身份对自己的家族亦有莫大好处,五来,对樱木也颇觉亲切,所以虽是奉太后之令前来,但亲手为樱木做羹汤的这份心意倒也是真的。

此刻看樱木这等表情,又觉羞涩又觉感动。

二人相处的情形在流川看来,自然是一个大汉满脸仰慕冲着个温柔漂亮的美女傻笑,呆子也可以看出他他意图不良。而那美丽少女,脸上飞红,含羞带怯,却又欲拒还休,再加上这整个宫殿不见半个闲人,只殿中烛光盈盈,无限旖旎,自然让人觉得自己出现的太不合适,明显要坏人好事。

流川紧锁的眉锋渐渐舒展,似是轻松地扬了扬眉,转身离去。

他原是准备悄悄退走的,但落脚之力却出乎他本人意料地沉重。

樱木整颗心全在晴子身上,便是连天塌下来也未必觉得,但晴子却终是听到了声音,本能地抬头一看,见那颀长的身姿,孤寂的背影,心中猛然一震,惶然叫出声来。

樱木自此才猛地醒觉,回头一看,本能地叫了一声:“狐狸!”

流川暗叹一声,这一回想装做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看见也是不能的了,徐徐回身施礼。

晴子见流川神色自若,从容行礼,一颗心越发慌张起来,原知自己的身份已经内定,原知京中百官怕已尽知,但此刻看到流川枫,却觉心乱如麻,手足无措,明知他心中眼中从来没有自己,却又真的担心他有什么想法,一时间,只想快快逃走才是。

忙将桌上的碗筷一起收往食盒之中,全忘了这些事本该召太监进来做,即使是收拾东西时,纤手尚且颤抖不止,让人担心所有的杯盘碗盏会给她打翻一地。

按理说,樱木见晴子如此慌张,也该又怜又惜才对,但樱木惊见流川,向不知为畏惧为何物的他整个人也在瞬息间全身崩紧,心头也一阵阵地紧张起来。平白觉得心虚理亏胆怯志短,虽然细想起来,并无半点错处叫人拿住,竟生生不敢看流川那平静得止水不波的眸子。

晴子将一切收拾好,慌慌张张拿着食盒行礼告退,樱木出奇地没有陪笑送他,眼睛不敢看流川,却又舍不得在他身上收回来,只得上上下下,慌乱而无目的地打量着流川的四周,耳边听得晴子告退,脑子却是乱哄哄一片,根本不明白听到的是什么,只是无意识地点头。

晴子心中又羞又乱,垂头飞快地自流川身旁出去了。

流川没有丝毫动弹,亦不曾看她一眼,他的眸子一直清而淡,冷而宁,没有起伏,没有变化,静静地看着樱木。

听着晴子的脚步着渐渐微弱,樱木才意识到,现在殿中只剩他们两个人了,细思自己并无半点错处,何故心中忐忑,便强作镇定地召唤流川进来如旧议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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