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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传说/小楼传奇(5部)(136)+番外

太阳已然高挂空中,天地之间,一片光明灿烂。然而,这朗朗乾坤之间的鲜血,再怎么触目,也只能无助地继续流淌。

又过了半柱香的功夫,才有四五个人飞一般地奔到码头,看到这遍地鲜血,眼中即有恨色,又有惊惶。

有人转头,对着四面八方怒喝:“你们就只会远远站着看吗?还有没有一点恻隐之心。”

有人愤然大喊:“别以为躲得老远就没事,我们会一个个找人算帐的。”

但其他三人,则没有空再迁怒任何人,只是手忙脚乱地扑向那重伤的管事:“老莫,你怎么样,还能支持吗?”

管事被扶了起来,他却满脸努色,愤然想挣开他们的扶持:“你们都干什么去了,我们在这里苦苦地支持了小半个时辰,竟是一个援兵也没见着。你们全都聋了,什么风声都听不到吗?”

几个人或是愤然,或是委屈,领头的那个苦笑道:“老莫,今儿一大早,我们东街的字画店,西街的绸缎庄,还有城南的赌场,正德路那边的古玩店,全叫永泰的人砸了,连我们刚办起来没多久的百花楼,都让汇通的人给闹了场子。我们这人手一下子,实在是顾不过来啊。”

那莫管事气得全身发颤,恨声道:“岂有此理,我神教……”

话音未落,那几个扶着他的人,借着身子挡住其他人目光,一人伸手去掩他的嘴。一人故意大声呼喊:“老莫,老莫……”借声音把他情急脱口说错的话给压下来。

另一个人,迅速游目四周,见确实没有什么人神色有异,想来并无听清老莫的话,这才略略放心。

“岂有此理,我神教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闷亏。”重重一掌击在紫檀木的桌案上,整张桌子倾刻间四分五裂。那苍颜白发的老人,气得须发俱张,怒容满面“你就是这么管理分舵的?说什么为我神教扩张势力,收纳羽翼,结果竟是让那些鄙俗的商人如此欺辱,还白白连累了应天分舵派来送货的人。”

老人发怒之际,那满额冷汗的精壮中年男子,已是屈一膝跪了下来:“堂主,属下有罪。”

老人疾言厉色:“你即知有罪,还跑来作甚,眼看着教主刚刚上任,巡视天下。本堂主刚带着教主来到此地,就闹出这样的大丑事,你还敢来请罪,你怎么不直接把脑袋摘下来送给我。”

那男子满面羞惭;“属下该死,这就带人去扫平永丰,汇通和永泰的所有生意,用他们主事之人的全家鲜血,洗刷我教的羞耻之后,属下再来请死。”

话一说完,他腾得站起身,转身便走。

老人重重一哼:“给我站住。”

男子止步回身施礼:“堂主还有什么吩咐?”

老人面沉似水:“吃了这样的亏,十倍百倍报复回去,原也是理所应当,只是如今教主就驻于此地,我等身为下属,怎可不先往禀报请示?”

男子先是应了一声,复又面露迟疑之色:“堂主,我们向哪位禀报?”

老人冷冷瞪他一眼:“教主只有一位,还向哪位禀报。”

男子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规规矩矩低下头,不说话了。

老人见他神色,想起那位就正好在本地停留的新任教主,也不免长长叹息一声,叹完之后,犹觉满心郁郁难消,复又再叹了一声,这才起身道:“我们去吧。”

第一章 真假教主

做为修罗教的资历最老的骨干,年已七十许的齐轩,可算是经历了神教几十年风雨变幻,看尽了神教几起几伏的辉煌与落魄。

从一个小小的外围弟子,一点点爬到分堂之主。其中的艰辛苦难,实不足为外人道。也曾权大势重,威风无限,也曾落魄凄凉,四处逃窜。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眼看他,再这样,一点点挣扎着,重铸那曾无数次辉煌过,也曾无数次濒于毁灭的事业。

所有的荣耀,所有的苦痛,所有的挣扎,所有的奋斗,他都曾参予其中。

做为如今修罗教仅余几处分堂年资最长者,即使是总坛诸王,也要给他几分颜面。这些年来,随着当年老教主失踪,教中力量俱隐匿于世,他一直在戴国苦苦支持着,勉力地重建教派力量。眼看着年华渐老,眼看着岁月如流。眼看着壮志雄心转眼逝,终于等到了新教主继任的消息。

新教主巡视天下的第一站是赵国,而他做为教中资历最老的重臣,对新教主满心都是迫切的希望和敬仰,盼着教主能够再铸神教的辉煌,在这片激动之情下,他甚至等不及教主巡视到戴国来,就自己先一步赶往赵国,准备觐见新教主。

然而,一到赵国,才发现,赵国的分堂主,已不能理事,见了他,赶紧着求他帮忙,把一堂事务,尽皆交付,这才能安下心来去休养。

而那个温文尔雅有儒生风范的后来新秀之所以会卧床不起,据说,完全是让新教主给气的。

这二十年来,神教举步维艰。残余部众,各国堂主,无不隐匿身份,偷偷发展势力。然而没有强大的后援,在与地方原有势力的冲突中,大多吃亏不小。

原赵国分堂堂主,为了稳住在赵国的神教势力,为了保护一众弟子,正好与明里暗里,江湖门派,或地方豪派,多次火拼,身上内外伤都颇重。这样挣扎着强撑伤势,领着亲信近人,迎接新任教主,一心一意盼着,英雄盖世的新教主,给他们带来希望,带来光明的前程,结果被打击得伤势发作,吐血不止,再也没力气支撑着理事了。

当时的情形齐轩并未亲眼所见,可是赵国一干弟子们却曾绘声绘色地叙述过。

教主如何貌不惊人,如何举止懒散,如何为人糊涂,如何得过且过,诸般叫人看不起的地方,如今一一列出来,简直令人发指。

堂主带伤准备好的所有帐目名册呈上去,他连眼也懒得抬一下,看都不看一眼,便将分堂上下人等细心准备了大半个月的心血扔一旁了。

堂主说起诸人多年来隐忍潜伏的惨痛,说到声泪俱下,谈起愿追随教主,复仇雪耻的决心,讲得慷慨激昂。而教主也慢慢点头以示应允,就在堂主满心热切,结束陈诉,等待教主训话时,听到的却是,一声又一声,香梦沉沉的打鼾声。堂主当场气得吐血,几乎倒地不起。

而教主惊醒,一阵慌乱之后,弄明白发生什么事,当然不可能会有什么内疚不安,甚至也没有因堂主的失仪而生气愤怒。可是,估计堂主情愿被追究失仪失礼之罪,也不愿意让教主拉着手,淳淳教诲说杀人是不好的,打打杀杀是很不道德的,大家应该和平共处,万事好商量,这一类恐怖的大道理。

总之最后,堂主一番训话忍下来,伤上加伤,而且还内力走岔,几乎当场走火入魔了。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支撑不住了,还是再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长期陪伴这位教主了。总之齐皓一到,他就赶紧以伤重为借口,把所有一切撒手不管扔给齐皓。

可怜齐皓,七十三岁的年纪,做为修罗教最年长的成员之一,不但要辛苦惨淡经营戴国神教势力,还要临时替人家管理赵国各大分坛上下事宜,还得一路陪着教主一行人,慢慢巡视全国各处分坛。

其实修罗教各处分堂分坛,叫得虽好听,但早已没有了当年的风光。偌大赵国,他们也只有五处分坛而已。

好不容易已走完四处,到了最后一个地方,屁股还没坐热呢,就闹出丢人现眼的事来给新教主看了。

齐皓心中叹息着,领了大名府那诚惶诚恐的分坛主,站在了狄九的面前。

听他们禀报完毕,那玄衣高冠,神色漠然的男子已淡淡道:“我修罗神教,怎么就沦落到这种地步了呢,连地方上的富商豪强都能肆意欺凌?”

分坛主段天成全身一颤,双膝齐屈,整个人伏拜于地。“属下无能,令神教蒙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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