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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同人)九结(7)

作者: 之危 阅读记录

“认……”

“脉数而有力,阳气偏胜,燥邪侵体……有意思。”认萍生笼统一说,转而陷入沉思。南宫神翳以为他无言可对,反腕一折把他右掌扣下。认萍生睆然吃受,以口舌击其不虞:“服药提升功体,不是没人做过,但捷径并不好走。揠苗助长,外盛内虚,状似烈火烹油,实则得不偿失。对了,你摆平神兽族也就两年光景吧,怀揣私心者多如牛毛,你说我是给病虎侍疾好,还是杀虎卖骨——”

“认萍生!”

一掌劈来,力比千钧。

认萍生气定神闲,不挪寸厘。掌风从他耳侧削向窗外,暴雨骤然两分,银珠立如奔星疾逸,轰响隆隆。他揉揉耳背,叹气:“好劲道,就是有点吵。”

南宫神翳俯项收手:“你蓄意激怒我。”

“你也‘蓄意’打偏了嘛。”认萍生活动着虎口逃生的手腕,“怒积于心,堵不如疏,导出就好。打坏书阁你会心疼,与其被你秋后算账,不如出下锋头迎面挨刀,还能捞点好处。”

南宫神翳玩味道:“算得不错。如果差了一厘,就是你得不偿失了。”

“算?我又不是嵩真[1]。”认萍生将风铎挂回原处,续上残烛,“每天都会是我的死期,算来无益又无趣,快意当前才是正经事。”

而惹怒美人,也确是一桩正经事。

他暗自记下诸种征象,调弄烛台照亮人与书册,看完手记,面色微变:“这个法子……你倒是一点不藏私。”

蛊毒一脉认萍生仅是略有涉猎,来书阁是借证修蛊术之名,行探采信据之实。未料手札翻得过于畅快,笔墨对谈又过于舒心,竟似个交浅言深的开场。他心中忽然不甚稳实,而一念终竟恍荡,不及记挂即毫无形迹。

“有舍方有得。若只是论及皮毛,我便无缘一见先生的造诣。”被他惹怒的美人莞然道,“先生精于岐黄,想来不在药师之下。”

认萍生听他改称先生,干咳两声:“药师吗?不关心,没比过,不想比。笏政跟前的红人,认‘先生’犹恐避之不及,‘教主’提他做什么?”

“‘南宫神翳’早就想同中原药道第一人论交,无奈缘悭一面。”

“中原二字既出,便无论交一说。勍敌相见分寸不让,改天遇上药师,直接下杀手吧。”认萍生卷册成筒,轻叩掌心,“拿他说事,是想借我试水?”

南宫神翳道:“就是我想,又当以何名分?”

“这回你问倒我了。欲执权轴必先正名修业,而用事于外必先靖乱于内……”认萍生察言观色,心知说中,想想仍是留了半截,“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该怎样下刀,我需要考虑考虑。”

南宫神翳翻开书册给他:“不如斗蛊会上争个头名?横竖你有做风铎的闲情,练蛊也不算难事。”

“头名有赏?”

“四方台隐楼随你出入,够吗?”

“……我现在有些脑热,睡一觉想好再说。”

他言出必行,以书覆面朝后一仰,寻周公棋战去了。

一宿安稳无梦,醒时雨气尽空,满目皆是早秋晨光。案边砚台一方,下压一纸契书,上曰夺魁后许先生一诺云云。

风铎依旧悬于檐角,蹒跚往复,还似醺饮老汉。昨夜一问犹不得解——如果这铃舌是翳流的忠骨呢?认萍生揣度南宫神翳的神情,好似也不像动怒,更像是不以为意。

但认萍生本不必分心猜料。

勍敌相见,分寸不让,多思无益也无趣。

他摘下风铎,又翻至昨夜未读的那一页。札记简明扼要,字迹遒放,起意一勾,无拘无缚。

不像他,懒病成灾,偏做蝜蝂,全无自知之明。

☆、慢

翳流首座的立名之途,古今罕闻。

一者,魁手从医入蛊未满期年,破蛊胜于驭蛊,俗称邪行外道;二者,中原来客素不敛戢,一旦出手,其对敌势必十死一生,委实恣暴狠戾;三者,他以头名换得了翳流首座之位,而盛极一时的翳流黑派,自始至终只有一个首座。

日后翳流首座率众剿绝峳、棙等部,局外人方恍然大悟。当年盛会了毕,与认萍生交手、伤重不治的无一不是诸部中尊信古教的长者,今朝之诛戮,早有先兆。

但于此时的认萍生,掌中云网仅成区区一角。

黑派上下,教主至尊至贵,长老次之;后长老莫虹藏身故,天来眼、芙蓉骨除名,又以四阁圣者掌事。而今横插了一个与长老相当的名位,无论他人是心有不服还是存心趋附,受命的认首座少不得应事酬酢。认萍生一烦酬答,二烦挪步,干脆占下这所邻近四方台的斗室,定名袖雨庐。以他的说辞,四方皆在烟雨之中,拢得一袖烟霭雨色,便可解为袖有乾坤,而陋室逼仄,未必俯首四方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