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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牙婆生存记事(60)

作者: 钱氏物喜 阅读记录

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大多数卖身为奴的,只要不犯着大错,一般都无性命之忧。然而想要出头却也千难万难。混个活命而已。

钱多多要做的,就是尽力的发掘出他们每个人身上的亮点,将之加以包装,扩大,尽量的推荐给对待下人尚算宽裕的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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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氏中举起嫌隙

俗语讲,人在做,天在看。

她不觉得自己做了多少了不得的事情,却很快就名声在外。人人都道柳大娘为人做事厚道,由她经受的人口买卖,不仅卖家不吃亏,买家也满意,断不会东说葫芦西说瓜,张口就诌,满嘴谎言。

慢慢的,找上门来求她们买下的越来越多。每到乡间行走,也有越来越多的人求她们带走自己的儿子、女儿、孙子、孙女……

这一日,她们到了乡下。

照例先去户长娘子家小坐,奉上薄利,说明来意。没一会儿,户长娘子领了个老头来。

那老头没进屋,噗通跪在外面的硬土地上,连连磕头。

柳大娘和钱多多都唬的站起来,避在一旁。柳大娘急得道:“老人家快别这样。”

连说几次,那位老人只是顿首。

她急得跺脚:“敢是叫我折寿呢!”

户长娘子这才扶着老人家,道:“王爷爷,你且起来罢。有话好好说。柳大娘是善心人,不怕不帮你。”

柳大娘闻言面容僵了僵,狠狠的瞪了钱多多。

多多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商人逐利,她也没存多少善心啊……不过是追求利润最大化的同时尽自己所能的让他们好过一些……

户长娘子叹了口气:“王爷爷是咱们村上的老人。儿子儿媳都病死了,只得个十三岁的小孙子,祖孙两个相依为命。谁想前些日子他孙子得了场急病,典屋卖地,家里能卖的全都卖了,大夫只说让好生将养,多吃些好的。咱们穷苦人家,纵然能省出一两口饭给他爷俩儿,又要去哪里寻得好的?因此王爷爷想着把自个儿卖了,得些铜钱给孙子买点肉补补身子也是好的……”

柳大娘没吭声。

钱多多也没吭声。她屁股在椅子上挪了下。收获柳大娘恶狠狠的瞪视一枚。

欲哭无泪——娘,我没想同情他。纯粹因为坐的不舒服,于是想换个姿势而已,您老多心了……

啥?你说她心硬如铁?说她变了?

你去试一试每日生活在下层阶级当中,每天看惨剧发生,每天听鬼哭狼嚎,时不常的就听说哪里哪里又发灾害了,饿死多少多少人。时不常的就得买上几个人再卖上几个人——而那些人,哪个的经历又不如这位王爷爷悲惨?

每个人的背后都有一段血泪史。

她近期的生活可以描述为:

下基层。见识最深最愁最苦的生活,亲手拆散亲生骨肉,亲手将他/她们送上离别的马车。

上高层。进入雕梁画栋使奴唤俾美酒肥肉的富人/中等人家宅院中,嚼三寸不烂之舌,将他们以最合适最有赚头的价码推销出去。

久而久之,她承认,她麻木了。

为了惩罚自己的这种麻木。写了段警戒语,每日睡前背一遍。这并不能让她好过许多。然而柳大娘说,你是天生做这行的料子。

——纵然她始终都不肯说,她天生在哪里。

柳大娘也陪着叹息。叹息完了,道:“不是我不帮。实在大爷您的年纪太大了些……那些人家招小厮,招粗使的下人家丁,可少有招您这种年纪的人。”

要招回去当老祖宗供着么?

王爷爷眼睛浑浊,满面皱褶,愁苦的面容。道:“我会种田,会劈柴,会修房子,会赶车,力气有的是,不比小伙子差多少。”

柳大娘叹息:“说的是呢,可是我毕竟是做生意的,平白买了您回去,只怕要赔本……再说您恁大年纪,也不好背井离乡……”

过一年没一年,万一客死他乡,岂不是我的罪过?

忽然顿住,道:“您方才说,会赶车?”

王爷爷点头:“会。我从前是村里的车把式。”

户长娘子赔笑:“王爷爷从前赶得一手好车,咱村里有辆牛车,从来都是他赶着哩,又快又稳当。”

柳大娘失望:“牛车啊……”

户长娘子不懂哪里出了岔子,仍是尽力想说服她:“你就发发善心。买下他吧。说不定就能卖给个好人家呢?前些日子咱村也来过一个牙婆,实在也黑心的很,说买是能买,但总共只给十八个钱——大嫂子你听听,十八个钱呀,还不够割上两斤肉呢!再说咱们穷人命贱,可也不好贱到这个份上!”

柳大娘敷衍着,心里其实已经拿定了主意。只说自己有事,起身要走。

户长娘子拉拉扯扯:“你行行好,帮帮忙。他孙子年纪虽不大,却是个聪明的,从来没上过学堂,只是听人说过,就懂得数数,也能在买粮种的时候和人讨价还价,是个好孩子……若给他们爷们儿渡过了这一关,这孩子我们哪怕饿死了,也绝对就养活起来……”

钱多多跟着柳大娘往外头走。回首望了眼。

王爷爷立在墙角,脊背佝偻着,木呆呆的望着她们,眼睛没有焦距。仿佛就只是绝望,绝望……

听得户长娘子的话,她心中一动。拽住柳大娘,附在耳边:“不如我们买下王爷爷?”

柳大娘冷声:“你又发疯。”

她低声道:“不是。牛掌柜前次说他们柜上要招学徒伙计,如果他孙子当真成器,不如养好了伤就送到柜上学艺,指不定将来是第二个牛掌柜呢?”

柳大娘眼珠子转了转,拒绝:“他便是成了大掌柜的,和我有甚么相干?”

她道:“话不是这么说。总归是结个善缘,也算为坠儿将来铺条路。”柳大娘神色动了下,她心喜,看来有门!

面上不显,加把劲儿道:“再说王爷爷又会赶车。娘不是每日唠叨赶车辛苦,把我也晒得成黑炭么?”

她们出外行走,都是母女俩轮流赶车,辛苦之处,不需多言。

柳大娘道:“他赶得是牛车,却不是马车。”

钱多多道:“牛马都是四条腿的畜生,赶车也是相通的。给他练上几天手,连我这等资质愚钝的都能学会,更何况是他?”

柳大娘果然犹豫了。

她添油加醋道:“再者说,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我们都是女流之辈,坠儿还小,没个男人看家护院也不好。娘买下他,纵然卖不出去,只做我自家的下人,看门守户。他老的都半截黄土埋脖子了,难道还怕人说闲话?”

柳大娘犹豫:“我倒是不怕别人说闲话……”

她道:“咱们只供他吃喝,他就能白给做两件活,今后劈柴搬重物,也不必再多花钱雇人。便是不用他赶车,留在家里陪着坠儿也是好的。娘不总嫌两个小头子太柔软不中用?他的孙儿咱们竟不必理,只给户长娘子些铜钱,叫她买了好的,若是能养好,就送去牛掌柜那里,看是个中用的不。若不能,就只当白瞎了眼,其实也破费不得几个钱。

再者,他将来若真能出人头地,用自己的钱养着他爷爷,咱们也不必花一文,白白赚的两个人的大恩,岂不美?”

柳大娘左盘算右盘算,都觉得有道理。只是又怀疑着:“当真不是你编了花言巧语来糊弄我?”

她笑:“瞧娘说的。我是娘的闺女,岂有帮着别人糊弄娘的道理?不过是看这当真是桩极划算的买卖罢了。”

柳大娘道:“罢了。”

在户长娘子欢天喜地的感谢中带走了王爷爷。

回到县城,果然没有人家肯要他。不仅不要,那李婆子还说风凉话:“果然是善人呀善人,妹妹如今肯贴补私房钱帮穷苦人了?妹妹这样的善举,将来必定要得厚报!不比我们要下十八层地狱,妹妹想来是要去西方极乐世界做菩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