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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牙婆生存记事(61)

作者: 钱氏物喜 阅读记录

柳大娘只是不理。自收了卖身契,叫王爷爷从此只在她家做工。

谁知这王爷爷看上去老迈,其实颇有把子力气。赶车、劈柴、担水,样样做得来。不久之后得知他的孙子养好了病,柳大娘去乡下接了他,送去牛掌柜那里,牛掌柜问了些,就收下了。

过没多久,他浑家见了柳大娘,说那小子果然是块做生意的材料,自家那口子面上不显,回了家没口子的夸。又问钱多多何时嫁人。

柳大娘只是支吾过去。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到。

孔近东进了省试的考场,孔氏跪在佛前念了三天经。待得他归家,仿佛无事人一般,母子两个绝口不提考试如何如何,只和平时一样的过日子。

等到发榜那日,孔氏在家洗衣裳,孔近东在房里温书。

猛听得外头噼里啪啦一阵鞭炮响,接着就有无数人的声音:“恭喜新举人,贺喜新举人!”

孔氏猛的一颤,竟将一件麻布的衣裳扯出个口子。

许多人涌进来,声音杂七杂八,争着抢着贺喜。

孔近东出来,早被无数人簇拥着讨喜钱,又有人摸他的衣裳,摸他的手,连着衣裳上所有佩饰一应被解了去。他面上似哭似喜,任凭众人挤来挤去,只隔着人群望向母亲。

孔氏抹了把脸,招呼:

“大家屋里坐。”

早从内屋拿出几个大大的封赏,递给了前来报喜的衙役。

又将喜糖大把大把的撒,又端了簸箕铜子儿,撒气般扬了出去,看着人们一拥而上的抢夺。她眉目舒展,面容安详。

孤儿寡母,终于熬出了头。

夜深人静。孔氏母子拜完了祖宗。孔近东跪在孔氏面前:“娘。”

孔氏:“我的儿。”

孔近东:“我想娶钱家妹子为妻。”

孔氏嘴角抽搐了下,断然拒绝:“不行!”

孔近东急得抬头辩解:“娘当日分明说过,待我中举,就同意!”

孔氏道:“我只说再商量,并不曾同意你。”

孔近东虎目含泪:“难道娘就不肯成全儿子的一片心?”

孔氏垂泪:“你说娘狠也罢,好也罢。娘挑儿媳,三个条件。若是二妮儿能满足,娘就同意她过门。”

孔近东以为事有转机:“什么条件?”

“做我的儿媳。一,要父母双全。”孔氏沉声,一字一顿。

伴随她的声音在内室中响起,孔近东的心也渐渐沉了下去,越来越沉,越来越沉。他仿佛身处在漆黑的夜中,伸手不见五指,寻不到来路。月牙弯弯的一轮挂在天上,歪着头看母子博弈。

“二,要出身清白。”

“三,女子无才便是德。要精通女工,善攻厨艺。”

咚、咚、咚……从二开始,她每说一字,孔近东就磕一个头。二十三个头磕完,他额上,眉上,脸颊,全是血。仰头看着孔氏,眼睛里也全是血。

孔氏抽痛,冷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个不孝子。”

孔近东哀戚:“娘若不肯,儿子终身不娶。”

孔氏震怒,从椅子上站起,颤抖的指着他:“你,你,你……”

胸膛剧烈起伏,盯着儿子,权衡着。

孔近东眼睛眨也不眨的回视母亲。只盼自己的坚决能打动母亲,改变她的想法。

他也不知究竟为何。就是着了魔似的喜欢二妮儿。

她摘了野花在自己房中笑。她围着林小五打闹。她每被娘亲训斥都吐舌头拉自己做挡箭牌。她指着不认识的字说孔大哥你真是天才。

他知道,自己不该忤逆母亲。

生养之恩大于天。更何况他们家道中落,母亲拉扯他不易。三年之中,为供他念书,手不离线,每每做到三更才歇。眼睛早早的熬坏了。

但他就是——着了魔似的想要二妮儿做妻子。

“哈!哈哈!”孔氏笑了两声。再也站不住,跌坐在椅子上,直勾勾的盯着他:“好个孝顺的儿子!你拿香火来威胁我,以为我就怕了你?说上千遍万遍,我还是那句话,二妮儿不行!你就是终身不娶,我也还是那句话!大不了,将来我亲自去给你爹,给你爷爷,给孔家的祖宗们请罪,给你们孔家做一辈子的罪人!”

说到最后,几乎是呼喝成声。

孔近东哀求:“她如今是钱多多,不是天煞孤星了,娘。人人都说她命里极贵,旺夫兴家。”

孔氏冷道:“她就是做皇后的命,我也不要她做我的儿媳!”

无视儿子哀求的目光,转开脸,道:“你既大逆不道,休怪为娘心狠。且在祖宗牌位前跪着吧。”

孔近东没有二话,一撩袍子,跪在了门前冰凉的青石板上。

贺喜孔氏遭冷遇

一大早,王家人声鼎沸,家丁丫鬟们个个喜气洋洋。林大娘吆喝着几个粗使婆子把玉石花鸟扇面屏风抬到前厅去。

“都仔细着些,今儿来的客人必然少不了。若谁当差不经心,给人看了笑话,纵然老爷夫人慈悲不计较,我可要揭了她的皮!”

众人连声应诺。

不远处走来一行人。林大娘远远看到,迎了上去:“五娘子起的早。这是去哪儿?”

五娘子今日打扮的格外富贵,身上穿着镂金百蝶穿花大红锦缎袄,外罩七彩朝凤天青绢纱褂,下着石榴红撒花裙,裙边系着金黄翡翠麒麟佩,头上戴着金丝累珠朝天雀儿凤。

林大娘啧啧:“五娘子这金凤儿敢是前次舅老爷送来的西珠吧?”

五娘子摸了摸偌大的珍珠,道:“可不是呢。娘使人打了这么个金凤儿,沉甸甸的,若不是今日特殊,谁爱戴它!”

嘴上说着,脸上可是笑开了花。

林大娘道:“哎哟哟,五娘子还嫌它沉——使的金子和手艺都另说,单单这几颗西珠,就价值连城了!如今朝廷和西边闹得僵,买卖也都停了,不许私下往来,女真人的西珠有价无市,贵的很。也只舅老爷神通广大,总共送来十几颗,显见夫人疼您,分出了这些给您打首饰。”

五娘子笑:“原是母亲疼我。”

她问:“五娘子往哪儿去?”

她身边的丫鬟回道:“先给老祖宗和老爷夫人请了安,五娘子要往景院去看熙哥儿。”

林大娘笑道:“照例你是五娘子身边的大丫头,我不该多嘴。只是老太太昨个儿才说了,如今小公子也是功名在身,却该尊重起来,这小名儿也少挂在嘴头,该称呼举人老爷了。”

五娘子的丫鬟面色僵了僵,行礼:“却是我疏忽了。多谢大娘教导。”

五娘子淡淡扫她一眼,笑道:“哥哥才多大的人。就称起老爷来?岂不把他平白叫老了?依我说,咱们从小一处长大的,便叫几声熙哥儿,也没什么。”

林大娘忙笑道:“可不是,可是我糊涂了!姑娘和小公子情分原就不同的。”

五娘子淡淡一晒,率先往景院而去。

景院倒不复外间的繁忙,院中悄没声息,好似全无喜意。五娘子带着丫鬟,一路行到正房,掀开帘子,屋里连一人皆无。丫鬟见她颦眉,忙高声道:“谁在院里呢?”

侧面房中有人闻声而出:“五娘子。”

她看了眼:“唔,你是福儿。”

喜儿,改名成福儿,大半年好吃好喝的将养,多了许多肉,也发了个儿,整张脸上神采奕奕,很是光艳照人。

“院里的丫鬟呢?不守着些,都乱跑什么?”

她道:“先说外头忙,林大娘叫她们出去分派了活计。”

干活是假,领赏是真。

五娘子深知其中猫腻,看她一眼:“你怎地不去?”

她低垂了头道:“总要留下个看家的。”

倒叫五娘子另眼相看。

“三哥哥去哪儿了?”说话间丫鬟打起帘子,她进了正房坐下。福儿也跟进来,熟门熟路的倒茶。

“公子一大早就叫外头备了马,说昨天没来得及,今日要先去孔世兄府上道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