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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牙婆生存记事(96)

作者: 钱氏物喜 阅读记录

绿珠眼见钱多多尚算平静的脸色渐渐沉下去,心惊不已,尖叫:“你胡说,你血口喷人!”

青云冷笑:“我胡说,我血口喷人!前日的且不提,我问你——姐儿和大娘临走之前分明嘱咐你在厨下好生看茶,若是闷了便去房中休息也好,寻我做针线也好。家中一日无人,我也顾不上你,怎地找了一日也不见你?你只在后院,从哪里见着王家来人,又听谁说的是临江县的大户如今工部王侍郎的侄子?家里连个主人没有,我却不知王公子何时来的,又何时走的,你倒清楚?敢是出去和人嚼舌根,传了出去,叫人怎么想咱家?”

绿珠已是发虚,却犟嘴死不肯承认。

钱多多沉脸,冷眼盯着她:“王家来了人?来的谁?你怎么看见的?你出门子去了?”

绿珠自被卖出来,首次见着钱多多如此冷肃,心中不由咯噔一声。忙跪在地上,满头大汗,抽泣着:“姐儿,我因听着外头热闹,因此在靠外墙的廊下听了半晌热闹,绝没出门的。”

为免惹闲话,三令五申不许她出门,如今犯了戒,可不叫钱多多气恼。

她是真生了气,冷道:“我只当家中风平浪静,竟不知有这些事体。”冷眼扫向青云彩云两个:

“你们看的好家!”

彩云知事,忙拉着青云一并跪下,只是顿首,并不辩解。

她冷道:“母亲上了年纪,诸多事体不便劳碌。坠哥儿年纪还小,又成日在外上学。我当家中人口简单,把一应事情放心交给你们,却是怎么看得家?便是她不好,也该及时告诉了我,却又瞒着,当真等闹出大事才善罢甘休不成?”

彩云忙道:“都是我们不好,怪我们没看好家。”

她冷道:“青云你说,这个无王法的,和坠哥儿说了些什么混账话!”

青云心里也是后悔。

她不过一时气愤,才把话抖搂了出来。绿珠一贯乖巧,手下又勤快,虽则姐儿命她们看着她,日子久了,倒也没拿她当个外人了。她和坠哥儿说了那些话给自己听去,唬的小脸发白,求了又求,只说是一时昏了头胡噙,求她千万莫要告诉大娘和姐儿去。她想着做人丫鬟都不易,何苦为这个害她丧命,于是便悄悄瞒了下来,谁想今日又说漏了嘴。

见钱多多是当真动了气,不得不如实说出。

原来坠儿从学堂回来,饿的很,常往厨下寻些吃食。这没羞臊的,故意挑着坠儿问家里三个丫鬟哪个最漂亮。坠儿小孩子家懂什么,自然是绿珠生的最好看,便实话实说。绿珠不甘只当个灶下丫鬟,挑唆他去寻柳大娘讨了她去在房中伺候,又说些没羞没臊的荤话。好在钱多多平日管得严,坠儿也知道些好歹,不肯应口。只是听了她的话,每日里好姐姐不离口。

多多听完,气得浑身哆嗦。

她平日事忙,母亲在家坐镇,又有青云彩云两个帮手,想着家里人口简单,又没得男人,自然事情也少。谁能想到这个绿珠是个生冷不忌的,连坠儿这般小孩儿都要挑唆?

若换位思考,绿珠也是无奈之举。家里人少,钱多多和柳大娘都不许她前头伺候,她又不甘心只当灶房丫鬟,自然要瞄准唯一的男人——虽说小了些,总好过被卖去窑子里,遭人作践。

然而在钱多多的立场,她却十恶不赦。

钱坠儿是她娘们两个的希望,将来这个家的中流砥柱,没防备间被绿珠给教坏了,若是当真因为个丫鬟和她们生分了……她死盯着绿珠,咬牙想道,你便是万死也莫辞!

心中念头千回百转,只是冷声:“先不说这个。你老实说,今儿去了哪里?”

见绿珠眼珠子滴溜乱转,知她想编瞎话诓骗,冷笑道:“我劝你莫要动歪脑筋。出去没出去,我只消去街上邻居问上一声,总有个见着你得!”

绿珠心惊,连连顿首:“姐儿赎罪。实是我闷得不行,出去巷子里走了走,远远见着有马车过来,顺风飘来几句话,又是临江县,又是王公子的,实在也没敢走远了!”

她说的并非实话。

趁着青云不留意,她偷溜出去,街上逛了一遭,回到巷口见着有马车,不免多看两眼,那车里还有人在,只不下来,隔着帘子吩咐了小厮两句,小厮过来客客气气的将她请了过去,和车中男子对了几句话。

其实也没什么要紧,不过是询问些钱家的事情,又钱多多的近况,又家里最近来了什么人。她平时被青云彩云两个看的紧,正经事摸不着,也说不出所以然,车里那位贵人沉吟了片刻,命人打赏,不再理她。反倒是她,借着和小厮说的几句话,半猜半蒙,猜着来人是工部王侍郎的侄子,临江县大户王家的公子。听声音年轻的很,心里就存了些念头,着意奉承了几句,却也没见着对方回声。

绿珠因此心中有了计较,回来便想要打听,王家的人究竟为何而来。

这些,她却不敢回给钱多多。

须知她最恨把家里的事情透露给外人知道,虽然自己知道的不多,却也隐约说了些她打听来的小事儿。

绿珠心中将青云恨了个底朝天。

平日林家大公子来家,她跟防贼似的,半步不许她往前头去。如今又捅破了事体,还不知钱姐儿如何发落她呢!

钱多多也不是个傻的。听完她说,已猜得大差不离。只是不肯说破,冷道:

“姑娘果然是心大的。我只当咱家待你不薄,想着留姑娘在家中,虽说没有大富贵,却也能糊弄着度日,却是我的疏忽,忘了姑娘锦衣玉食惯了,再瞧不上我们这些小户!前两日还有人和我提起,说是玉柳胡同里丰香楼的妈妈打听着想买个大户人家的丫鬟回去,姑娘既然看不上我家,就去那里享福罢。”

绿珠吓得面色煞白,抱住钱多多的腿嚎啕大哭:“好姐儿,好姐儿,我给你磕头了,你饶了我罢,下次再不敢了!”

玉柳胡同是暗巢,丰香楼打着酒家旗号,其实是个私窑。绿珠在梁家听多见多,自然晓得不是好去处。吓得魂飞魄散,只恨自己太着急,露了行迹。

若倚着钱多多本心,真恨不得干脆就把她卖去那里,以解心头之恨——她不气旁的,只恨她教唆钱坠儿。

然而转眼,青云彩云两个也是脸色煞白,面面相觑之间,俱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恐惧。她们主仆一贯相宜,虽知晓姐儿不是个善心的,却极少见她做损阴德的事体。如今绿珠被卖去那里,同为丫鬟,不免物伤其类。

钱多多也猜着些她们的心事。青云彩云两个虽有不到之处,却是难得忠心,又相处多年,早有感情。她思忖再三,不肯为了绿珠伤了她们的心。再则柳大娘近来越发信神佛之说,三天两头往寺庙里添些灯油钱。她也不想破功损德。

种种思量,叹了口气,扶起绿珠,叹道:“你呀!你呀!”

问道:“既如此,我罚你十个板子,你可领?若是领了,今后这话休提,你只老实当差,我自为你寻户好人家。”

绿珠只求不被卖去肮脏地方,磕头不止:“但凭姐儿处罚,从今后我只一心服侍姐儿和大娘,再不敢贰心!”

钱多多心道你便是三心二意,我也不敢把你多留。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留在家里终究是个祸患。

又看向明显松了口气的青云彩云两个,板着脸:“你们两个,没好生当差,各罚十个板子,可也情愿?”

青云是胆大包天的性子,心里一放松,就想不起方才的心惊胆战,故作夸张:“啊?十个板子?”哎哟哟叫唤:

“这可坏了!姐儿把我们都打坏了,谁去服侍!”

她板着脸:“先打绿珠。她的差事你们先做着,等她养好了能进厨下,再打青云,青云养好了,再打彩云,还有甚话说?”

青云早跳了起来,笑嘻嘻:“既如此我就放心了。只是姐儿打我的时候千万轻些,我还惦记早些养好陪着姐儿出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