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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牙婆生存记事(98)

作者: 钱氏物喜 阅读记录

他这话说的造次,林小五只是笑了笑,却不曾反驳。

柳二初生牛犊不怕虎,壮着胆子默默打量。只见对方一袭月白镶边的袍子,隐约可见银丝绣褛,头上戴了青方巾,软玉錾。神情平缓,面目和煦,偶有浅言温笑,举手投足,教养自现。

他还想着所谓贵人也不见得贵到何处,却同平常书生无甚大差。忽而对方察觉,转目看来,柳二在其中见了丝凌厉冰寒,仅此一眼,竟是彻骨。

他素来也称大胆,此时对方不过一眼,心惊胆战,忙调开视线,免得出丑。对方却无意深究,只是一眼,随即又笑言相向,方才那些个凌厉冰寒,似是他的错觉。

“这位敢是柳家舅父?”见对方唠唠叨叨说了半天不到正题,林小五实在不耐和他打太极。

上官此时方才醒悟,忙来引荐。

柳刺头行了大礼:“拜见公子。”

林小五忙上前扶起:“休要如此。柳大娘是我救命恩人,你是她敬重的大哥,于我便也是舅父般得。”

柳刺头惊喜惶恐,一时讷讷,不知如何应对。转眼又见上官羡慕眼神,心中不由得意。首次觉得自家的妹妹不是累赘,也终于作对一件好事。回去却得好生和婆娘说道说道,免得她整日打嘴,念叨着妹妹如何如何不争气。

柳二轻微咳嗽,柳刺头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个儿子,忙推他上前:“这便是我家不成器的老二!”

柳二心中不喜,也是年少意气,有些傲然。虽则依礼要拜,对方却未穿朝服,他便不肯大礼相对,只是拱手,行了个学院里书生相见的礼节。

柳刺头心里大骂,嘴上却得笑着:“我这孩儿自小苦读,于人情世故稍有不遂,大公子莫要见怪!”

林小五轻笑:“无妨,无妨。年轻人么,总要有些个朝气活泼。打马观花,章台斗文,方不负生来一回。”

说的好似他多老成。

又命夏初快些扶他坐下。柳二正得意,却觉得小厮手下力气略重,心里也没在意,只当他天生力气大。

因他言说素日和钱多多的情分,柳刺头有心表功,忙道:“公子只管放心,我待甥女,就和亲闺女一般无二,只有心疼得!便是她们母女初次上京,我原说留她们在家,孤儿寡母,免得出去啰噪,只外甥女是个有主意的,又自立,不愿依附舅家,好说歹说这才作罢。”

林小五嘴角浮现笑意,道:“唔,她原是个主意大的。”

柳刺头好容易和贵人搭上话,心中狂喜:“可不是,可不是。”又滔滔不绝说些家中琐事,不过是他和婆娘如何心疼外甥女,如何襄助妹妹并外甥女的事故。

上官待他略一歇息,插道:“我听着说要亲上加亲,可不是好事一桩!”

柳刺头忙夸口:“旁的不说,将来甥女进了我家门子,从前就疼爱得,将来也只有当女儿待!”

柳二皱眉不悦。

他肯娶表妹是一回事,被迫娶表妹,又是另外一回事。

这算怎地?尚未过门,先找人来说情。拿个惹不起的大人物压着,将来还不爬到自己头上去?

哼,若是他们强压,我还不娶了!

却见林小五目光流转,瞥了自己一眼,淡道:“姑表亲,自然是好的,倒也放心。只是我观贵公子神色略显意气了些,想来读书多了,满脑子圣人学问。”

柳刺头当他担心将来钱多多过门受冷落,忙解释说:“从前家中要他上进,父母言不敢不听。将来成家立业,自然也要敬重妻室。”

他端起盏茶,沾了沾唇,示意墨棋来添茶。夏初就站在他身后伺候,快人快语:“我看不止上进好学罢,就怕学了那起子唬人的,将些圣人学问看的至高无上,却不通人情,也是白搭!”

柳二狠狠瞪了夏初一眼。

对方说完,却好似老僧入定,再无一语,任凭他如何瞪视,只是不理。

柳刺头忙赔笑:“小哥说的是,从前忽略,今日起,却要教起来了。”

林小五笑道:“但且慢慢来,无妨,无妨。我观贵公子将来是有出息的,前途无量。舅家显赫,将来多多在婆家才好挺得腰板,也有底气。”

柳刺头一愣。

怎地,不是要嫁给自家?婆家?

一时之间,他给弄迷糊了。

妹子从前在乡下给外甥女定过亲,但对方是东京城里了不起的大人物,一时落难,后来回归原位,再不提起。这段缘故,他隐约知道,却也知道的不多。柳大娘对此历来不爱详述,便和母亲也只寥寥几句。问起对方如今身份,也只说不清楚,高攀不上。

因此柳家也没拿着当回事。

后来他仕途越发顺遂,隐约听着像是有大人物在背后推手,也曾猜测过是谁,柳大娘却说不知道,不清楚。今日上官急匆匆寻他,道是林家大公子请他一晤。他还纳闷,自己从来不曾结识贵族世家。上官提示,道林家大公子听说曾受过柳家恩情的,他这才闹明白,原来妹子救过的那人,正是林大公子。

对方宴请,指明要叫上老二,他心里想,大约是因为自家要迎娶外甥女,对方特意要嘱咐两句。这才有了拍着胸脯保证绝不亏待外甥女的行为,谁料对方却说出这样一番话。

莫非不叫两家结亲?

他不知林小五真意,也不敢随便开口,只是觑着他的神色。

林小五说完一句,却端起茶盏慢慢品,又一言不发的。室内气氛诡异,柳刺头摸不着头脑,柳二尚在气愤当中,上官察觉不妥,却又不解其中究竟,也只沉默。

夏初提壶,斟了一圈茶。

笑道:“说来好笑,此茶名龙凤团,乃是上进的贡茶。娘娘赏了公子,公子惦记着钱娘子,命我送去。大热天的我巴巴的跑了十几里,送到钱娘子所在,她只嗅了一嗅,道多谢你家公子惦记,只是我不吃白茶,让你公子留着自用罢。又嗔着公子不诚心,说是明知她惯吃浆茶,不够风雅,非要送白茶来笑话人。又命我原路送回。我因央求说十几里路呢,我跑的腿疼,娘子只当心疼我,且就收下,闲来尝一尝。你们猜钱娘子说了什么?”

林小五笑着嗔了句没规矩,在座的都是朝中栋梁,容得你插嘴乱说话。

夏初笑嘻嘻:“我不过平白给大人们说句笑话,图个一乐。”

林小五但笑不语,也不曾呵斥。上官乃是过来人,晓得夏初既贸然插话,必有意图,便凑趣道:

“钱娘子说了什么?”

夏初嘻嘻一乐:“她说呀,回去说与你们公子。若要我留下这茶也简单,只让他每日送来凌霄山上的山泉水,才是品白茶的好水!否则,东京城里的水一股子怪味,谁爱吃白茶!”

他故作无奈:“诸位大人请想:要凌霄山的泉水不难,只是谁来送呢?还不又得是我这苦命人?”

见林小五嘴角流露笑意,他心中大喜,添油加醋:

“我又不傻,自然将茶取了回来,又瞒着公子,只说钱娘子不爱吃,将山泉水一事瞒下。否则啊——也没今日的茶饮!”

上官抚掌大笑,连道有趣有趣。

其实究竟哪里有趣,他也不知?但对方既说了是笑话,自然要捧场的。

柳刺头瞧了瞧林小五,又瞧了瞧上官,也随着干笑,谦说外甥女没规矩云云。

夏初连连摆手:“错了错了,原是如此方才显出和公子亲厚。我再说一事,怕诸位大人要吃一惊的。”

上官和柳刺头都凑趣,他巧舌如簧:

“前日钱娘子生辰,公子巴巴的寻了那么些礼,都不满意。好容易在铺子里看上了西洋舶来的八音盒,喜欢的什么似的,说她定然喜欢的,一千二百两从自家铺子里买了来送去,过没几日,铺子掌柜喜滋滋的来报,说有个不懂行的,也不知从哪里得来的八音盒,卖回铺子,只卖了三百两。公子觉着不对,命人拿来一瞧,可不是送钱娘子的那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