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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之女(509)+番外

青年才俊们略尴尬,景宗极是舒心,他对自己还挺有自信的,而且吧,这小姑娘害羞了,也像是有那么一点两点意思的。自己只要加把劲就可以了!景宗给自己加油!

怀恩就是皇帝的狗腿子,放他去送苗氏,就是摸了人家门牌号方便查水表。苗氏不知道景宗的盘算,因看怀恩也是个中年人,看起来很和气,点头答应了。怀恩就带着俩长得不那么帅的御林,把苗氏给送回家了。

怀恩暗记了苗家的住址,又有苗家的人自报家门向他道谢,还询问他家郎君人姓名地址,好送回礼。怀恩记了苗氏父亲的官职品阶姓名,却没透露皇帝的名字,只说:“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有缘再见,再通姓名。”怀恩办事很精明,与苗家门房一聊,连苗氏还没定婚都知道了。

回宫就汇报给皇帝了。

景宗开心呀!这个,可以考虑下聘了。

皇帝开心了,苗氏的爹就很不开心了,因为她闺女开始有点儿忧郁了——苗氏略控上了这位大叔。但是,想也知道那样的大叔与她爹年纪都差不多了好吗?老婆孩子早成群了。苗氏叹气,略没精神,只盼自己能嫁个将来会变成帅大叔的郎君了。

她这样子,落入父母眼里,一对经过事的人如何看不出来?开始他们猜,如果是个少年郎,打听打听,合适了就把女儿许了也不是不可以。可没想到那是个大叔啊!

听听傅氏引着女儿,问她什么样的丈夫好的时候,苗氏是怎么说的吧:“肤色不要太白,身材要壮一点,还要有些胡须,眼角有一两丝皱纹最好了……”

傅氏想哭了好吗?

好在皇帝够讲义气,回来就下手要采苗氏之女入宫。傅氏下巴都要掉了,苗氏气哭了:“这死皇帝,一脚踏进棺材了,谁要嫁他谁要嫁他!!!”

走到闹市,周王太妃远远看着那一处篝火,口角含笑,她当时真是又哭又咒来着。

说实话吧,光是“皇帝”二字,就够给人打上光圈的了。就像强光打脸上,就算长斑长痘,也显不大出来是一个道理一样。然而苗氏个悍妹子可不管这些,她就是控大叔,也得控个帅大叔不是?她当时真的是很朦胧的感觉,没那么必须如何如何。可皇帝,那是大家都知道的,他好几个儿子都能娶媳妇了好吗?

苗氏一点也不想入宫。

然而小官之女,又未曾聘嫁定婚,景宗还是个比较有威严有口碑的皇帝,没道理不嫁啊!苗家上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直到怀恩代表皇帝,亲自跑了一趟苗家。皇帝就是纳个小妾,也是要走一个手续的,也得给人家家里一笔彩礼——当然,数目颇少。

看到怀恩,苗氏当时就傻了——这是怎么神展开?

傅氏看到苗氏的表情,也傻了,这个,略奇怪啊!

后来,苗氏就乖乖入宫了。

后来老皇帝常与苗贵妃说,他们是有缘的,那样的热闹的地方,连遇着三次,不是有缘,又是什么?这个时候苗贵妃就说老皇帝“不是好人”,两人说起没营养的话来。

苗氏远远地看够了,萧容还有些分神地看那热闹,就听祖母说:“够啦,该回家,等会儿人散了,一挤,咱们就不得回了。”

萧容不舍地又看一眼那篝火,扶着苗氏道:“您慢些,累不累?我背您?”

苗氏道:“小小年纪,不学会背娘子,倒先背老阿婆。”说着,把萧容、齐氏的手抓到了一处。自己扶着个侍女的胳膊,慢悠悠地踱到了街口,那里停着府中马车,登车回家了。

也许是看了太多旧景,回忆了太多的事情,当晚,苗氏又梦到了年轻时的事儿。

入宫之初,她是住掖庭来的。虽然老皇帝宠她,想给她高位,但是……大家不答应,只得权充才人。妃子们倒也和气,只是她们说的话,必须是她听不懂的。世家出身的妃子,她们的学识大概是最扛时间侵蚀的了——加强自身修养那是职业道德的要求。

苗氏父母也疼,也让她读书,却没有那么高的水平。整天鸭子听雷,她们也会好心解释,却是每一解释都更让她听不懂!

苗氏哭了,她对老皇帝道:“我活在这宫里,每见一个人,都觉得她们是一堵墙,你这宫里,就是一堵堵的墙。刷得再好看,画上了画儿,那也是墙!说什么都让人听不懂,做什么,都要拿着范儿,恨不得你趴到地上高喊自己是泥土她们在云端。”

老皇帝当时是怎么安慰她的:“站在山上,看底下的墙,再高又何妨?”

而后,苗氏一年三迁,最后终于成了贵妃。他把她带到了山上,可山上真冷啊!那个老混蛋把人送山顶了,自己却不见了!睡梦中,周王太妃裹紧了被子。

第四百六十九章 番外之怀恩回忆录

怀恩是个宦官,一个长寿的宦官,宦官且长寿,就能知道宫中许多秘辛。如果不幸当差的地方还离皇帝很近,那么他的回忆录的价值就不需要怀疑了。怀恩也识字,却不愿意写下些什么,人老了,就懒得记录一些事情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怀恩想。

怀恩本姓章,是京城附近一户贫苦人家的儿子。这年头,什么地方没有穷人呢?怀恩家算是外来户,某年饥荒,他的祖父往京城趁食,想越往京城越富庶,讨饭也比别处好讨一些。倒是让他蒙对了,为了国家的和谐,京城附近的生活还算不错。国家反应也及时,怀恩祖父也被朝廷安排了生活——从京城发到离京百里左右的一个小镇上分了几亩田地,给登记了户口,就此落地生根。

怀恩祖父也算是赶上好时候了,为人尚算勤快,几亩田种得不错,被镇上一户没儿子的人家看他会侍弄庄稼,又没个根基,就招了他做上门女婿。岳父家与他在衙门里订了契,讲明了做上门女婿,为岳父岳母养老发丧等等条款,流浪汉又有了老婆。

从那一次饥荒过后,就少水旱灾害,怀恩祖父种田是把好手,与妻子一家生活得倒也不错。虽免不了被镇上人指指点点,略带鄙视。然而自从妻子接二连三生下了儿子之后,这一家人家也兴旺了起来,腰杆儿也挺直了。

三个大胖儿子,养个十来年,非但能够帮忙田里,娶妻生子之后,又是一个大家庭了,真是做梦都能笑醒。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老岳父年老生病,看病又花去了不少钱,原本小有积蓄的人家变得贫穷了。仅是这样也就罢了,二老去后,三个小子紧巴巴地长大了,娶了媳妇儿了,大家努力努力,勤劳工作,也能再发家。却又遇上了二十几年后的又一场天灾。

人家大家族,抗灾能力强,他们小家庭,抢水都抢不过人家。更要命的是,家里又添了几个嗷嗷待哺的小婴儿,本是盼着他们出生的,现在却恨不得他们没生出来过。女婴是溺了,男婴舍不得。跌跌撞撞长到五六岁上,怀恩祖父祖母又相继过世了,丧事可以不大办,棺材还是要一副的,又是一笔开销,卖田卖屋,好歹把老人发送了,也欠了一屁股债。

这个时候,投到世家名下做个隐户,也算是一条出路了——人家又不要,老的老小的小、没田没地,还有病人,这买卖太亏。

不得已,只好卖儿卖女。女是没得卖了,已经溺死了,儿呢?大的舍不得,小的不忍心,怀恩这就被抽中了,买他的是个宦官。理所当然的,怀恩也做了宦官。父母纵是知道,也只能咬牙卖了。

怀恩还记得分开的那一天,他娘给了他一根麦芽糖,这是过年时才有的好料,晚饭也给他盛了一碗白米饭。他很开心,虽然一碗饭没能吃饱,却是难得的美味。然后,他娘哭着把脸趴进了打进补丁的被子,他爹青着脸把他拉了出去。他被他爹告知:“跟着中贵人去京里过好日子,不许哭闹,哭了有狼来叼了你去吃。”

怀恩犹自懵懂地被带到了宫里,坐在有顶的马车里,扒着窗户看着外面的风景,特别新奇!一切都是那么的漂亮!

一路上吃的是比家里好些,份量也不比家里的少,还给换了身儿新衣裳,虽是粗布的,却是没有补丁的新衣!怀恩很满足,在家里他只能穿哥哥的旧衣。小手摸着粗布不舍得放开,眼睛张得大大的,嘴巴挺甜地对带他们进京的人说:“主人家真是好人。”

是啊,是好人。好人想带他进宫,此生最大的一场噩梦开始了。

那是一个两颊的肉松驰得往下耷拉的没胡子老头儿,怀恩差点儿管他叫老婆,好险有人教过他怎么称呼。老人开口的声音也怪怪的,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蛋儿,从一堆几个孩子里,挑出了三两个:“就他们吧,其余的送到外头宅子里做些粗使吧。”

奇了怪了吧?拿去阉了的,是给你面子,不阉你,倒是瞧不上你。

也是,外宅里那就是买了的奴婢,进宫的虽是奴婢,却是皇家的奴婢。都是狗,那也是名贵品种,就是这个逻辑。

对怀恩来说,蚕室就是地狱,疼痛,不敢哭,怕被狼给吃掉,渴饿,不能喝水。努力地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