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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丝袜(148)

柳映微合上眼,车窗外暖融融的光在他的眼皮上留下了明黄色,犹如蛋黄般温暖的痕迹。

他用尽所有的力气,在昏睡前,呢喃了一句:“侬……侬闻,白兰花……白兰花香。”

风里有白兰花香。

是他独有的气息。

*

戏院里作势要绑架柳映微的人,被狄息野带回了狄公馆。

不用严刑拷打,他们就将事情一水儿地吐了个干净。

柳希临在柳映微被狄息野带走以后,得了柳老爷的准话,说是柳映微后颈有花的事既往不咎。

毕竟,在柳老爷看来,柳映微婚前就与狄家的二少爷私定终身固然有辱门风,可那毕竟是狄家,还是狄息野掌控的狄家。

若是卖了个坤泽儿子能傍上狄家这棵大树,门风不门风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况且,狄息野与柳映微早已订了婚约,就算是成婚前发生了点什么,也不算出格。

但柳希临显然不这么想。

他对柳映微的感情向来复杂,有嫉妒,也有羡慕,更多的则是病态的渴求——柳映微比常人成为坤泽的时间晚些,还结了契。

没了这么一个人,他上哪儿找这么完美的实验品?

那些个被他割了脖子的坤泽同柳映微比起来,都太差了,只能做做实验的样品,完全不足以满足他猎奇的欲望。

再说了,柳映微凭什么有现在的一切?

就因为他是柳老爷的血脉,就因为他从中庸变成了坤泽,就能一朝摆脱过去的身份,成为高高在上的少爷?

原来,成为坤泽是这样好的一件事。

那他又凭什么摆出一副清高的模样,享受着荣华富贵,还厌恶无比呢?

柳希临自以为是地想,割破柳映微的后颈,是在帮他。

直到被狄家的人拽出柳公馆,柳希临眼里还散发着狂热的光:“我是在帮他!”

可惜,他的呐喊声很快就被散发着恶臭的头套阻隔。

狄家的人蒙住了柳希临的脑袋,带着他七拐八拐,不知拐到了何处,等他再次被丢在湿淋淋的地面上时,四周已经静了下来。

嗒,嗒嗒。

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犹如死神的鼓点,奏响在柳希临的耳畔。

柳希临目不能视,听觉和嗅觉便愈发灵敏起来,且他多少是个医生,一下子就闻出了熟悉的血腥味。

“谁……是谁?!”柳希临挣扎着起身,手脚并用想要往后爬。

可一只脚先一步踩住了他的肩,然后一点一点,将他踩趴在了地上。

柳希临吃痛闷哼,手指抠着泥泞遍布的地面,还没来得及再问一句,冰冷的硬物就贴在了后颈上。

“什么——”柳希临一呆,完全没明白后颈贴上的是什么,但属于本能的危机感已经让他汗毛倒立。

而那柄闪着寒芒的匕首压根不给他更多的反应时间,带着恨意,直直地刺进了他的后颈。

不消片刻,凄厉的惨叫声绵延不绝地响了起来。

“后颈被割破是啥额感觉,侬晓得伐?”拿着刀的乾元眼底血光缭绕,看着那片被自己割了整整七八刀,已经没有完好之处的皮肤,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柳希临的遭遇,柳映微一概不知。

他再次睁眼时,已经回到了狄公馆,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贴身的睡衣,腿间一片干燥,除了乾元留下的痕迹,其余各处并无不妥。

柳映微眨了眨眼,见窗外银月皎洁,便知时间已晚,故而狄息野不在身侧,就显得蹊跷起来。

他蹙眉起身,裹着衬衣出门找人,正巧在门前看见了打瞌睡的钉子。

柳映微见过此人跟在狄息野身边,连忙问:“狄息野呢?”

钉子半梦半醒间瞧见个神仙似的人,眼睛都要直了,好在很快便想起来,这是二爷心尖尖上的坤泽,立刻屏息凝神,将头埋在胸膛里,战战兢兢地答:“二爷在外头办事呢,说要是您醒了,就让我给他打通电话。”

“那还愣着做什么?”柳映微柳眉一扬,“去打呀!”

钉子一愣,犹豫道:“这个点——”

“我醒了。”柳映微却抿紧了唇。

钉子晓得,这是在提醒自己,打电话是狄息野留下的命令,就算现下三更半夜,这通电话也得打。

“我试试,我试试。”电光石火间,钉子将事情想明白了,扭身去打电话。

柳映微却也不进卧房,就斜斜地靠在门上,目光黏在钉子身上,亲眼见他拿起话筒,方才收回视线。

坤泽低下头,揉了揉后颈,听钉子絮絮叨叨地对着话筒说着什么,心下滚过一阵焦躁,继而抬腿往屋外走了过去。

“二爷,小少爷醒啦。”钉子正低低道,“按照您的吩咐,什么也没说,不过您什么时候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