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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相忆(16)

作者: 川楝木澜 阅读记录

云喜无奈只好返回去。歇雨在山顶的石栏旁站定,说:“怪不得贵人们都喜欢在重阳来堆秀山登高望远,这景色确实美。”

云喜依旧恭敬地说:“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歇雨眼中划过一丝失落,叹道:“我知道,走到这一步,你我之间终究是生份了。”

“鱼玄机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歇雨转过身来说:“既然我得不到有情郎,总得让我得到无价宝吧。”

云喜面色毫无波澜,只说道:“若娘娘无别的吩咐,奴才就先行告退了。”

宁贵人望着远处的亭台,默了一会儿,才说:“你以为我不清楚吗?本宫这个宁贵人,不过是个高高架起的靶子。”

云喜抬头看她,问道:“娘娘既然知道,又何必……”

“又何必答应,对吗?”宁贵人扯出一抹讥笑,“若不答应,哪里来得这翠冠霞帔,前呼后拥呢。”

云喜轻呼一口气,无可奈何地说:“娘娘既然这样想,那云喜便祝娘娘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宁贵人发出一声哼笑:“若真是心想事便成就好了,本宫更喜欢事在人为。”

她向前一步,靠近云喜,说:“云公公皇恩浩荡,简在帝心,可不要忘了,这紫禁城中没有不透风的墙。”

“娘娘想说什么?”

“你与御马监掌印曹照已是嫌隙难消,若是景妃锦嫔知晓你的阴私之事,岂能容你。云公公,你看似团花锦簇,实则危机四伏,你可知道?”

云喜抬起眼皮看过去,眼神里却不是慌张,而是警惕和疏离。

宁贵人继续说:“锦嫔与曹照互为依仗,才在这内廷呼风唤雨。若你我联手,自可取而代之。”

图穷见匕,歇雨终于说出自己的意图。云喜却蹙眉道:“锦嫔娘娘的背后是东南海商,曹掌印手中有‘内廷兵部’之称的御马监。奴才不过是个秉笔而已。”

“你圣眷优渥,区区一个御马监岂不是如探囊取物一般。”

“若是哪一日圣眷不在了呢?”

宁贵人哑然,不由得后退了半步,“怎么可能……”

“人生如棋,娘娘从一开始便选错了。”云喜说,“何况以机谋巧算擢取权柄,实非吾愿。”

说罢,云喜向宁贵人行礼,转身朝山下走去。

第十九章

奉天殿内,天子常朝。

殿头官喝道:“有事出班早奏,无事卷帘退朝。”

殿中左首言官队列中闪出一人,着紫衣獬豸补子,是礼科给事中,跪在阶下道:“臣有奏。司礼监秉笔太监墨白诗词多有不敬,言讥上意,包藏祸心。”

此言一出,大殿之中更显肃静,正熙帝眼底一片阴沉。

礼科给事中浑然不觉,犹自说道:“此阉诗中一句‘女奴扶醉踏苍苔’暗讽内廷风气奢靡,又一句‘小犬隔花空吠影,夜深宫禁有谁来’更是诋毁内眷清誉。”

砰地一声重响,一方端砚在礼科给事中眼前碎得四分五裂。

正熙帝站在丹犀之上,怒极反笑道:“好!都是朕的好臣子啊。”

说罢,拂袖转身离去。一溜儿出了奉天殿,径直进了西暖阁,悄声嘱咐张秉德道:“秘宣温栎进宫。”

*

司礼监值房内,大理石屏风隔出的内间里,司礼监掌印刘琏正坐在一张太师椅上闭目养神地捻弄手中的菩提珠。不远处靠近窗棂的翘头书案旁,云喜抄写着《地藏菩萨本愿经》。

“是时,忉利天,雨无量香华,天衣珠璎,供养释迦牟尼佛,及地藏菩萨已一切众会,俱复瞻礼,合掌而退。”待他端端正正地把经文抄写完毕,才放下湖笔,起身朝刘琏走去。

挨着刘链身旁的另一张太师椅坐下,云喜说道:“陛下命我去谭拓寺敬香祈福。”

刘琏半睁着眼问:“何时动身?”

“明日一早。”

“也好。”刘琏又道,“朝堂之事你不必放在心上,陛下不发话,任那些言官吵翻了天也无济于事。”

云喜默了默,突然说:“那首诗,是陛下题的。”

刘琏猛地睁大眼睛:“多行不义必自毙,靖国公府,气数已尽。”

第二十章

慈宁宫,一大早儿,太后梳洗打扮之后,正准备用早膳。

一名宫女添了杯牛乳正要端给太后,忽听得一阵雷鸣似的鼓声传来,越来越急促,吓得她一哆嗦,杯子失手掉在地上,牛乳溅出来弄脏了脚下新换的宫毯。

宫女急忙跪下来赔罪:“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太后倒也未责怪她,只是看向身边的头等宫女菀姑姑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你出去看看。”

菀姑姑领了旨意往外走,太后吩咐跪在地上的宫女:“起来吧,把秽物收拾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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