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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都在等我叛变(120)+番外

知非否手中的折扇轻敲指骨,他微微笑了。

他问“越鸣砚”:“阁下还未告诉我如何称呼?”

“越鸣砚”沉默片刻,回答:“道子。”

知非否行了一礼,他垂眸称呼:“道尊。”

北境雪谷内,秦湛提笔写完了信。

她将信折起,去寻了朱韶。

秦湛道:“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我甚至未曾来得及通知阙师姐与禅然大师魔宫诸事。如今我重伤,一时片刻回不去云水宫,所以想托你请雁摩帮我将此信快些送回云水宫,以防不测。”

朱韶自然应允。

他拿了信便要去安排,却被刚回来的朔夜爵阻止了。

朔夜爵道:“不用了,已经迟了。”

秦湛:“……?”

朔夜爵的指尖捏着一张纸,他将纸丢给了秦湛,淡声道:“正道对你发出了追杀令,你这信送与不送都没什么影响了。”

朔夜爵说着,语气里带着点轻嘲:“恭喜你秦湛,你成了下一任魔尊,已与我等同流合污了。”

第72章 一梦华胥02

秦湛入魔?

这样滑稽而可笑的话刚从朔夜爵的口里说出来,朱韶便下意识的反驳:“不可能。”

朔夜爵似笑非笑,他的手从厚重的大氅里伸出,掩着嘴角咳嗽了一声,方才慢慢道:“都到了这个时候,哪怕看在温晦的面上,我也没有必要骗你。”

“禅然死了。”朔夜爵道,“被仙剑燕白一剑毙命,‘越鸣砚’带回的尸体安葬,两样加在一起,就算阙如言信你,云水宫里有那么多门派,蠢人太多,又爱嚼舌根,你洗不清了。”

秦湛怔住。

朔夜爵叹道:“秦湛,你对越鸣砚当时当日的好,如今皆变成对准你的剑了……谁会相信越鸣砚会背叛你,甚至会反过来诬蔑你呢?”

秦湛淡声道:“越鸣砚的确不会背叛我,所以这信还是要送。只要送了,阙师姐便能知道如今的‘越鸣砚’才是危险。”

朔夜爵抬眸,问他:“阙如言可镇不住整个正道,也不知是碰巧还是你倒霉,能压住正道,并且还会信赖你的人——要不此时在这里,要不就已经死了。”

“原本帮你的那个大和尚,还成了你身上洗不去的命案。先不论其他,四宗里的莲华寺是一定要你的命了。”

“——那也要他们拿的走。”秦湛淡然,她抬眸道:“这法子,越鸣砚或许能想出,但他不会用来对付我。道子会对付我,但他过于傲慢,决计想不出这样阴损的办法。”

“所以——”

朔夜爵双手抱胸:“你想说什么直说。”

秦湛道:“知非否怕是还活着。”

她此话刚说完,朔夜爵便似有若无地看向了朱韶。知非否是朱韶负责对付的,而朱韶看起来怎么都不是个会放敌人生的大善人。

果然,朱韶闻言皱眉,他否认道:“不可能,我亲手将朱羽刺进了他的心脏!”

秦湛道:“是他的心脏,还是他替身的心脏。别忘了,不哭阎王扬名的一手便是枯木逢春术中的替身术。他若是从一早就打定了注意要诈死,要骗过你并不是难事。”

朱韶张了张口,他想到了知非否的双修道——若是知非否全力而来,是当真躲不过他那一剑吗?

况且……最后他也的确没有砍下知非否的头,而夺魄生途上的雾也从未彻底消散过。

朱韶沉默了片刻,而后向秦湛低身行大礼,极为压抑道:“是徒弟的错。”

秦湛摇了摇头,她道:“知非否不想死,除非是我与一剑动手,否则还真没几个人能确实的要了他的命。这事情不怪你,况且就算没有知非否,也难说会不会有第二人。”

秦湛对朱韶道:“那信你还是送去,不要送给绮师姐了。你送去给云松。”

朱韶怔住:“云松?”

秦湛道:“云松是安远明的徒弟,现在算是一剑江寒的半个徒弟,他的人品信得过,也够聪明。若是知非否如今隐身正道,阙师姐怕是会被他重点盯梢,我的信落在他手里,还不知又能生出什么别的事来。”

“比起阙师姐,让云松知道,再由他去想办法联络阿晚与阙师姐,倒是更稳妥的办法。”

纵使忽然间被扣成了敌首,秦湛除了最初的那瞬惊讶外,竟然没再露出半分慌乱,她甚至极快镇定了下来,就着当前的形势去做最可能的分析,去想办法应对。

是她一早便料到了吗?

怕是没有。

朔夜爵看着她未说话,直到秦湛已将朱韶要做的事情全部吩咐完了,他的眼中才慢慢露出复杂来。

他似乎有那一点能够理解温晦了。

纵然再不舍,有秦湛这样的徒弟,确实值得豪赌。

秦湛吩咐完了朱韶,她没什么波动的看向朔夜爵。

她道:“朔先生,您这么快便得了消息,怕是身在北境也有独特的消息来源。既然如此我便多问一句,正道扣上叛变帽子的,是只有我一人,还是连着一剑与绮师姐一并了?”

秦湛改了对朔夜爵的称呼,朔夜爵也只当不知道。

他回答了秦湛:“只有你一人。”

朔夜爵漫不经心道:“你在正道这么多年,正道里也不全是傻子。一个禅然的死只能栽在一人身上,既然栽了你,就不能再拖下绮澜尘和一剑江寒。”

“绮澜尘不是和你关系还差吗?就算是知非否想要一竿子都打死,也要他有足够的筹码。”

秦湛接口道:“怕是他手里只有禅然之死。道子性傲,有太多不屑。怕是这件事,他都是后知后觉方才明白。虽然我说这话或许太过无据——但既然他在魔宫里未曾肯放弃越鸣砚的身份,只要‘越鸣砚’对他仍有影响,他就不会完全去听信知非否的话。知非否没法掌控道子,再多的计算也只是竹篮打水。”

“能栽一个我,已经能算他谋略滔天了。”

朔夜爵隐隐意识到秦湛接下来的打算,他提醒道:“话虽如此,但正道给出的消息,是你胁迫绮澜尘外逃。绮澜尘就算能回去,能做的怕也不会比阙如言多。而一剑江寒——”

“就算知非否没法也把禅然的死和他扯上关系,也泼他一身脏水——但他成功‘叛变’了你,一剑江寒是你挚友。纵然正道不敢对他如何,也绝不会信他。”

秦湛道:“所以我不打算让一剑回去,一剑也不会回去。”

朔夜爵闻言皱眉:“你让朱韶给云松送信,难道为得不就是让他在里配合一剑江寒与绮澜尘,重新帮你夺回正道的掌控权吗?”

秦湛闻言反倒笑了一声,她耐心反问朔夜爵:“敢问朔先生,我为什么要掌控正道?”

朔夜爵皱眉:“……抵抗道子,我们需要人手。”

秦湛道:“道子实力如何你也见了,对付他需要的不是人手,而是顶尖高手。”

朔夜爵又问:“那魔道呢,对付修士你总得有人手,你难道还打算一人除正魔两道?”

秦湛却说:“为什么还要杀修者?”

朔夜爵几乎脱口而出:“道子已醒,他接下来要做的必然是滋养天梯,我们当然要赶在他之前——”话说到一半,朔夜爵猛然收声,他惊疑不定地看向秦湛,低声道:“……你不打算开战。”

秦湛道:“温晦别无他法,他为了争取时间,方才做了这个决定。”

“而我不是温晦。”秦湛看了看她的手心,仿佛那里真的有一枚棋子,“下棋观全局,这是他的风格。下棋斩绝路,这才是我的风格。”

秦湛握紧了手,她神色平宁:“道子已现,为何还要去对付修士?”

“我要做的,是斩天梯。”

朔夜爵:“你要绝了天下修者飞升的路?”

秦湛道:“有了天梯才有的道,算不上是天道。不是自己的,不要也罢。”

朔夜爵闻言,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半晌后方道:“秦湛,你真是温晦的好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