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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安心做鸳鸯(29)

无论如何,第二日苏梓青回苏府,同行的倒是添了好几个。

苏府离着紫竹山庄也不过半日路程,中间还要路过一处极为繁华的城镇。只是今年流民颇多,也算得影响了本地的经济,只见人来人往而成交者量少。那些小摊小贩更是牢牢看紧自己的东西,生怕一个不小心便被流民偷抢了货物而去。

苏梓青往日便在这城里参赌,十赌九输,今日路过此地,恰好车上还有赌资,一时不免手庠,若非被翠玉缠住,说了许多软话,权衡利弊,想想后面马车里那个终日板着脸冷冰冰的外甥,他早将请客之事抛诸脑后,窜进赌场去了。

他挫败的坐回马车去,无精打采把玩着手中一支金钗,这却是刚刚与翠玉挣扎间从她发间摸下来的,放在手中他暗自猜测这东西值白银若干。

翠玉见他这神情,眼中一抹厌恶之色一闪而过,巧笑倩兮道:“老爷,你既然将妾身的钗子给取了下来,莫非是想学那些酸腐文人风雅一回,要亲自给妾身描眉插钗?”

苏梓青早在翠玉被送到自己在紫竹山庄住处前去服侍他的时候,就忍着全身痛意让她侍寝,结果一试之下更喜这丫头娇俏可喜,讨好人的功夫一样未曾落下,越发喜爱的紧。

他将那金钗慢慢替翠玉簪了,翠玉长舒了一口气。一行人马不停蹄赶到了苏府,却是日当正午。谢描描抬头看时,只见苏府倒也颇为体面,与紫竹山庄一般的阔朗,不由奇道:“闻得舅舅家境困难,却有这样大宅子住,莫非在哭穷不成?”

秦渠眉冷冷一笑:“这宅子虽是苏府,可不一定姓苏!”

“怎么说?”雷君浩亦很是很奇。

秦渠眉苦笑道:“当年舅舅将祖宅变卖,后来被父亲高价赎回,如今这苏府的房契地契还在我手上。”为了这房契的归属,秦母不知与秦渠眉闹过多少回,每一次差不多都要将过世的老庄主翻出来痛骂一番,只盼着秦渠眉恼了,好将房契交给苏梓青。

雷君浩与谢描描早已熟知秦母秉性,二人对于她无条件维护弟弟,皆是不能苟同。闻言,相视一笑露出了然的神色来,谢描描猛然醒起雷君浩以往恶行,又追加了一记白眼,转头下了车,惹的雷君浩轻声而笑。

一行人推门进来,但见苏府外面瞧着还算鼎盛,内里却完全败落了。院内积雪掩映,古木枯败,另有条青石小路之上积雪扫得干干净净,向着后院而去。中庭大锁悬挂,窗牖凋旧,有朔风穿堂,空余吱呀之声,响个不住。秦渠眉长眉拧在了一处,犹记当年粉墙朱户,画阁琼楼,虽在丧中,却也是悼客盈门,不过是十几年,竟凋落至此,心下滋味难辨,举步向前。谢描描张大了嘴巴,不曾想到这别有洞天也可作此景之注解,只觉中庭破败碜人,她悄悄上前抓住了秦渠眉的手,方觉得安心一点。雷君浩面上虽仍在浅笑,但目中异色早露,翠玉苍白了脸,跟见了鬼似的,恨不得抱起自己全副身家撒腿便跑,但苏梓青一直不曾放开她的手,她被半拖半拽向前而去。自始至终,唯有苏宁父女面色平静,似平常惯见的风景,并无特意之处。若细细看来,便能看见苏宁紧抿了双唇,肩膀僵硬平直,每走一步必用了全身的力气,一步步向着自已家中走去。

每一年的这几天,她必须得听从姑姑的吩咐,来经受一遍这种难堪,若有可能,她宁愿从来不曾来过,从来不必前来此处。

扶着她的丫环翘儿感觉到了她微微的颤抖,不安的嗫嚅:“小姐……”

“我没事……”她摸摸翘儿的手,绽开一抹极为惨淡的笑意来,努力挺直了脊梁,向前走。翘儿趁乱向着翠玉偷偷瞧了一眼,翠玉是一等丫头,往日她是二等丫头,素来见她拜高踩低,心高志大,哪知道也有今日?见她被苏梓青拖着快速的走,鬓发微乱,金线绣鞋之上沾了许多泥迹,甚是狼狈,虽是会心一笑,但不知为何,另有一种涩意涌上心间。

不过是说话间,这小径便走到了了头,转过一处月洞门,但有四五处院落立在眼前,其余的皆是悄无声息,积雪未扫,唯有一处院落之前有两个六七岁的小童在玩耍,见得一行人来,眨巴眨巴眼睛,似不能信,其中一个迎上来甜甜的叫道:“爹,你回来了!”另一个畏缩的看了苏梓青一眼,转头向着院内跑去,一面尖声叫道:“梅姨,爹回来了,爹……回来了。”

院门被那小童撞的吱呀一声开启又阖上,再被拉开之时,只见从里面冲出来一个粗布衫裙的年轻女人,面目清秀,虽梳着姑娘发式,但肚子溜尖,似有六七个月份一般,见了苏梓青微微喘息,眼角扫到他拖着的女子的手,面上黯然之色一闪而逝,终究迎了上来,扶着肚子,也并不曾施礼,微笑道:“老爷可回来了,这两个小子这两日淘得我都快招架不住了!”

苏梓青松开了拉着翠玉的手,连忙上前两步扶住了她,道:“你既有了身子就多歇歇,怎么还能大跑呢?”又指着身后几人道:“这两位是姐姐的儿子儿媳,这位是君少爷,这位么,”他咬咬唇,似难以启齿般,道:“这是姐姐送我的小妾。”

那女子向着几人微笑致意,道:“清茹向两位少爷与少夫人见礼了,大小姐也回来了!这位……既然是姑奶奶给挑的姨奶奶,定然是极能干的,奴婢清茹见过姨奶奶,奴婢这就下去收拾给姨奶奶收拾房间。姨奶奶就先屈就一番,与大小姐住在一处可好?家中房屋虽多,但真正能住人的也就这院里,不得不委曲秦少夫人也与大小姐挤在一处,还请少夫人见谅!”说着就要施下礼去,目光却似有似无从翠玉身上扫过,含着一抹浅淡的了然的笑意。

翠玉似还没从这破败之景里醒悟过来一般,看也未看一眼清茹,苏梓青攥紧了她的手,倒是谢描描,见得她溜圆的肚子,吓得连连摆手:“你不要行礼了,千万别!”伸出手去将她另一支手抓住,止住了她敛衽之势。

清茹感激的一笑,重新打量了一番紫竹山庄的这位少夫人,见她圆润脸蛋,杏核眼,眉目间还透着一股稚气,但笑意温暖诚挚,极容易让人生出亲近之意来,不由对着她再笑了笑。

苏梓青见得翠玉对清茹的态度,冷冷看了她一眼,道:“清茹啊,你就当家中多添了个妹妹,助你料理家务。休得再有什么奴婢之语,可别惊着了肚里的孩子 。”

清茹面上一红,低低应了,招呼着众人进房,倒是翠玉被冷风一吹,面色若雪,忽尔竟觉得寒意彻骨,清醒之时见众人都走了进去,面前唯有之前那两个小童,正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眼神颇为不屑,她也赶紧跟了上去。

惊魂变

ˇ惊魂变ˇ

苏家人口简单,夜无积粮,房中犹是旧时格局,只是许多家具早已被苏梓青变卖,还了赌债,好在清茹喜洁,房内虽显空旷但格外洁净。

一行人落座以后,清茹便挺着肚子斟茶,模样极为吃力,谢描描看不下去,伸出手来便要替她,被她轻轻按坐在椅上,笑道:“奴婢再不知礼数,哪里能劳动少夫人替奴婢斟茶?”

苏梓青看一眼翠玉,淡淡道:“既是来了新人,你且歇歇吧!”指指翠玉,道:“今儿家中事务就交给你来吧,清茹怀有身孕,不宜太过劳累,既然进了府,大家就应互相体恤些过。”

翠玉正在茫然之处,被苏梓青催了三次方明白,涨红着脸立起身来,挨个把茶斟了,又被清茹牵着往厨房而去。

这日的午饭极为丰盛,正是离开山庄时秦母命人备的,这却是她难得的细心之处了。吃饭之时别人犹可,苏家那两小童见得桌上碟碗,欢呼一声便扑了上去。谢描描在旁见那两小童将两腮撑的鼓鼓,唇边沾着许多米粒,极是有趣,哪知苏宁厌恶的看了一眼,冷冷道:“没规矩!”惹得清茹忧心忡忡朝这边看一眼,又作声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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