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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秋波(79)

良久,那小丫头双睫轻颤,却不曾睁开眼,他当机立断,捏开她的下颌填进了一口雪。

靠着偶然遇见的雪地,与沙鼠之类的东西,二人一路艰辛,总算是走出了图伦碛,进了阳关。

这一路之上,安小七渐渐清醒,但她见得贺凤冷这些日子并无执剑夺命的凶狠模样,饮食不当,气力不继,也乐得示弱,整日伏在马背上一动不动。

贺凤冷却也不屑于此时与她打斗定输赢,二人相识至今,这段日子倒算得颇为和谐。偶而谈起一些各地趣闻,二人都是经见广博之辈,抛去二人仇怨不提,倒真算谈得投机。

好不容易到得阳关,寻得一家小客栈,要了两间房略作休整,这才叫了些清粥小菜,同桌共食。

酒足饭饱,安小七抚摸着自己丰足的胃,笑得慵懒舒适:“贺少,我们这便散了罢?要说后会无期么?”

贺凤冷飞眉轻挑:“七少真是狠心!这一路若非在下,七少恐怕早已葬身图伦碛。”

“是啊是啊!”小七笑着接口:“若非你要与我搏命,我能慌不择路闯进图伦碛去?”又言词铮铮:“说起来,到底是我与你有杀父之仇还是有杀母之仇啊?”

贺凤冷低头思量一番,终于露出个前嫌尽释的笑容来,亲手斟了一盅茶递过去:“这倒也是!你我之间的仇怨,说起来也算不得什么。你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只是活做得不太漂亮,不曾将我杀死。这却不是你的错,是雇主的错!”

小七连连点头附和:“贺兄这般讲理,小七也不用多费口舌了。”接过茶来饮了一口,又作个无辜可怜的模样:“你也知道我只是地煞门中的孤儿,自小没有爹娘,没门中收养,要是不听使唤,早已身首异处,不知被扔到哪个乱坟岗子上去了。”

贺凤冷心中暗笑,这鬼丫头,装可怜装的真像!面上却露出极为同情的神色:“你小小年纪,也吃了不少苦头,真是可怜!在西州挑拨我与大哥的感情,令我们兄弟反目,也实是大哥的不是,若非他非要留下你的马儿,又对你起了不轨之心,怎能逼的你做出这种事呢?”

小七与他针锋相对久矣,多次想出其不意置他与死地,想来对方与自己想的也是一般无二吧。若非此次二人在图伦碛相依为命,危难之机此人不但未曾杀了自己,还带着自己一路闯出了大沙漠,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他今天这番话的。

此刻疑虑尽消,仰头将一盅茶饮得干净,立起身来抱拳:“既然贺少如此通情达理,那小七此番就多谢贺少体谅,这就告辞了。将来但有不便出手之事,只要寻得地煞门,小七必为你奔波。只有一样,银子可不能少啊!”

贺凤冷眸中笑意极浓,柔声道:“这会怎的知道客气了,不叫小凤哥哥了?”见得她呆愣愣的模样,大笑道:“安平王与地煞门主的爱女,地煞门的小门主,这无父无母的孩子真是可怜,可怜的很呐!”

小七咕咚一声朝后跌坐了下来。

不是腿软,也不是震惊,此事虽能令她动容,尚不足以令她这般害怕。而是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渐渐酥麻,手足失力,不能自持,身不由已朝后跌去。

贺凤冷起身,两步便立在了她面前,与她面门仅距一寸距离,飞眉修鬓,目中嘲讽之意极浓,薄唇几乎要贴上她的脸,温热的呼吸近在面门:“你不是在大哥面前说,我与你已有夫妻之实么?其实……我完全不必介意的,不是吗?”

安小七虽然胡闹,究竟不曾如其母一般流连花丛,与吐迷度一夜春宵局面也尚在自己控制之内,此刻失策被擒,又被贺凤冷一双薄唇紧贴了过来,眼瞧着便要落在了自己面颊之上,暗道不妙,今日落在这人手中,恐怕不死也要脱层皮。一时之间连说话也磕巴了:“贺少……贺少……二当家,我无意冒犯……”

贺凤冷与她针锋相对这段时日,从不曾见她这般慌乱过,心中只觉新奇,连带着那憎恶之意也减了许多,见得她蝶翅般双睫不停忽闪,略带了些楚楚之意,伸出手来,在她面上重重拧了两下,只觉得触手香滑腻软,令人留恋,口里却毫不容情的嘲笑:“心狠手辣的坏丫头!小骗子!你不是孤儿么?怎的忽然冒出来一个声名显赫的娘亲?回纥王宫的密药不错罢?吃了这药,七七四十九天便会全身瘫痪,终身不能移动半分。对你这种无法无天,又下手利如修罗的丫头,就应该多用用这种药。”

安小七说到底,不过是一名十六岁的少女。就算行事偏激古怪,但从小顺遂,真不曾经历过人生大的劫难,近来变故迭起,又差点在图伦碛丢了性命,本来到了阳关,酒足饭饱,恰如美梦重温,如今却再闻噩耗,终身不能移动半分。她对人从来睚眦必报,与贺凤冷又是旧仇新怨叠加,对他这些话不曾怀疑半分,当下珠泪如泉,号啕大哭。

假如周紫文在此,定然会上前边替她擦泪边训斥:“世家女子,怎么能如此不顾礼仪。”当然她也知道这些话不过白说,当务之急是能想法令她止哭。

或者,地煞门主华彻与她的贴身侍卫韩眉在此也行,他二人熟知安小七性格,在外极是能忍痛,但只要在他们二人面前,那是一点疼也嗷嗷哭叫不肯忍的。当年练武,时常的磕着碰着,二人没少被她的泪水洗礼。

可惜贺凤冷不过举起了屠刀略略吓唬一下,却见那向来强悍的丫头小丫头竟然哭的如丧考妣。本来是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二人摆开了卒马预备大战一场,她却掀盘不干了,一幅被欺负的很惨的模样。教他七尺男儿,无从下手,尴尬呆立在当场。

倘若对方是个铁塔汗子,皮糙肉厚,还可一顿暴打,但瞧着她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分明是个楚楚可怜的小姑娘。恰小二此时进来添茶倒水,西北之地,民风极是淳朴,那小二瞧着他的样子极是谴责,口气也极是不敬:“这位公子,娶了这般娇滴滴的小娘子,自当怜惜,怎能惹得她哭得这般伤心呢?还将她打得面上青紫,真是不懂怜香惜玉!”

贺凤冷抬眼去眼,小丫头面皮倒薄的紧,被他拧过的地方果然青紫一片,又被她哭的头疼不已,只等小二出得门去,立时面笼寒霜,不耐烦的喝道:“别哭了!不过是一粒散功的药,顶多压制你的内力,不能出手再伤人,这就吓怕了你吗?”大掌粗鲁的在她面上擦过,手心是她湿凉的泪水与滑腻的肌肤,心神不禁一荡,却已听得她连连呼痛,连忙放手,见她一张小脸哭得狼藉一片,平日生机勃勃的小模样,此刻似被霜打了一般,面上青一块紫一块,说不出的可怜,连忙移目别处,只冷声喝道:“哭的这般丑,还不快擦了眼泪!”

那小丫头哭声虽小了些,但并无立止的打算,小声啜泣,得寸进尺:“你还不曾给我解药呢。”

他气得转头去,瞧见她那一张楚楚可怜的小脸,又暗叹了一口气,转过头不再看她那张哭花的小脸,冷声道:“你想的倒美!以为那七个血窟窿白捅了?”

那小丫头哇的一声,又毫无顾忌的大哭了起来。

他偷偷去瞧,见她毫无停止的意思,想了想,长臂一揽便将她搂进了怀中。此时她全身绵软无力,被他搂在怀中倒分外绵软,简直似情投意合的鸳侣一般。她吃这一吓,总算停止了哭泣,乌溜溜的大眼睛又显出几分惧怕来:“你……你想干什么?”

他眦牙一笑:“如你所愿,圆房!”

安小七瞪大了双眸,目中全是不能置信,只散发出一个意思,诸如禽兽淫贼之类,张了张嘴,形势比人强,终究没敢吐出口。贺凤冷见得这招奏效,心头得意,面上却一本正经:“再哭,就圆房!”

见她乖乖止了哭,湿漉漉的墨瞳可怜巴巴的瞧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终于放下心来,可算是不哭了。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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