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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个个都是狼(47)

作者: 淼渺 阅读记录

飒痕被响声惊动,猛然回头,怔怔地看着黑暗中,破碎的血肉纷纷坠落,有一段时间觉得无法呼吸。

如此震撼庞大的血腥场面,连他,也少见。

更何况,出手的是那人--

惊惶的心平复下来,他拥着怀里的谭香,对着那人,淡淡开口:“师傅。”

仅仅一束的光线,太弱,照亮了一边,另一边就只能在黑暗中栖息。逍遥宫主背着光,看不清身形面孔,但从空气的流动可以判断他并没有动。

许久,他“嗯”了一声,仿佛还微微点了下头。

师傅果然还是来救小师妹了。这么想的时候,飒痕说不出心里的感觉是庆幸还是遗憾。也许,他希望此时抱着丫头从地窖里走出去的,只有他一人。

“她的手筋脚筋都断了,伤得很重。”飒痕将谭香打横抱起,站直身子走过去。

“带她回百草门,夜莺会帮她接续上。”男人的声调平缓,与方才撕裂尸体时震撼的举动截然不同。

“可是她身中喋血门的噬心蛊。唯一能治的薛神医也死了……”飒痕面露难色,难道让丫头一辈子都心智不清地活着?

青衣男子轻描淡写地开口:“但凡下蛊之人,都要先以自己的血养蛊,这样中了蛊毒的人才会听从他的控制。要解香儿的蛊毒,只需那下蛊人的鲜血即可。”

飒痕恍然。早知便不必大费周章去求薛神医,还害他惨遭横死。至于下蛊之人……

芷馨!飒痕猛然想起她还在悬崖上与夜无寐和薛凝对峙。得赶快上去找她为丫头解蛊。

恍然想起三年前师傅命他亲手杀死芷馨的事。若然师傅现在见到芷馨没死,又知道她毒害谭香,更不会放过她了。

想了想,试探着问:“师傅,那下蛊之人也许只是一时被仇恨蒙蔽,若能解了丫头所中的蛊,可否饶她一命?”

青衣男子没有答话,仿佛在无声地笑。飒痕等得心里焦急,这时,他才开口:“将死之人,你又如何留得住她?我将返回洛阳,这里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你答应为我做三件事,我要你做的第二件事,就是把香儿完完整整安全地送回逍遥宫。”

“是。”飒痕答地果断。虽然他不太能理解宫主口中的“将死之人”。

地窖有两个出口。一个正面敞开正对着上山之路,一个便隐秘在“思还崖”的石碑之下。

两人分别往两个方向,沿着来时的路,各自出了地窖。

飒痕怀里抱着谭香,他的手心好像触到一块粘湿的地方,借着地窖外的光亮,才看清是一道皮肉翻卷的鞭痕。

伤口已经溃烂化脓,血迹干涸在衣服上,她全身上下,还有多处类似的伤口。当他抱着她的时候,不知碰到了多少地方,但她却一声不吭。

噬心蛊究竟是个什么毒药,竟能让她伤成这样,却叫不出一声痛?

在她茫然无助的眼神里,究竟掩藏了多少痛苦和眼泪?

她被关在地窖里的这么多天,噬心蛊早该发作了许多次,究竟那噬心之苦,又是如何?

他无从猜测,但从她高耸的颧骨和陷下去的脸颊,以及眼下的微青,便可窥见一斑。

什么样的折磨,能让人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消瘦成这般?

石碑外,薛凝早早等在那里。飒痕跳出洞口,环望四周,只见她一人,于是问:“芷馨呢?”

薛凝见飒痕成功救出了谭香,不禁欣喜地跳过去。可他却第一句就问那毒妇,薛凝有些赌气地背过头,冷冷道:“死了。”

“什么?”飒痕的声音出奇地焦急,散发着隐隐的怒气,“她是怎么死的?”

薛凝顿时觉得气堵,那毒妇心狠手辣,害他断手,又把谭香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他干嘛还一副着急她的样子?

于是掐腰,依然背对着不看他:“被我捅死的。”

“你杀了她?”飒痕忽然抓起她的手腕,狠狠地将她转过来正对着自己。

“疼死了,你这么用力干嘛?”薛凝挣扎着,觉得手都要被拧断了。不就是个毒妇吗,这么紧张干嘛?看他的眼神好像要吃人!

“她杀了我爹,我杀她报仇,难道不对吗?”

飒痕张口,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收敛怒气问:“尸体在哪?活要见人,我死要见尸。”

薛凝白他一眼:“没了,被我踢到悬崖下了。”说完,又得意地拍手,“那个毒妇,死有余辜,这下粉身碎骨,连尸骨都没了,哈哈,真活该。”

“你把她踢下了山?”飒痕的音调陡然高了八度,抓着薛凝的手也更用力。

“你干嘛?快放手,疼死我了!”薛凝皱眉,拼命地拍打他,“你难道舍不得她吗?”

飒痕忽然放手,薛凝用力过猛,差点甩出去。刚站稳身子,忽然一阵疾风从面前拂过--

啪!

响亮的巴掌声,薛凝脸上一热,本能地伸手去挡。

“你……”她嘴角颤抖,眼眶里有晶莹的泪珠在打转,一边脸颊迅速地肿起来,“你居然为了那个毒妇打我……”

飒痕收回手,冷冷地看她。

她懂什么?没有芷馨的血,如何为丫头解蛊?

他心里又急又怒,无暇顾及薛凝。抱着谭香,飞速地往下山的路上去了。

就算摔成粉身碎骨,哪怕只能找到一点骨血,他都要去试!

第五十四章 回逍遥宫

薛凝提着裙角,一手遮脸,一路狂奔。喉咙里像有把火在烧。

冷男人,臭男人,好心当成驴肝肺!

看他那样着急地跑下山去找毒妇的尸体,她恨不得撕了他漂亮的脸。

脚下趔趄,身子一个前倾,撞进一个坚硬的胸膛。

她疼得眨眼弄眉,那人却顺势伸手,猿臂拥住了她的身子。

色心不改!她低咒,狠狠地抬头,剜了夜无寐一眼。

“美人梨花带雨,我怎么能不安慰呢?不过……你现在瞪我的样子更像是黑面神。”夜无寐脸上的表情一会怜惜一会惧怕,演得倒是声色俱佳。

薛凝气恼,诅咒他:“色胚!你早晚有一天死在女人手里。”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夜无寐折扇一张,又是翩翩公子哥的模样。

“对了,我刚才看你和血狼一起的,怎么忽然又走开了?”

一提飒痕,薛凝心里的气又窜上来:“他下山去找那毒妇的尸体了。”

“咦?”夜无寐也楞了楞,“你把她尸体扔到悬崖下了?”

薛凝点头,难不成还挖个坑厚葬她?

“哎呀呀,”夜无寐连连抖动扇子,惋惜地摇头,“你可知那毒妇的血,是解雇的解药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薛凝这才了然飒痕为何如此着急,甚至对她动怒。

呆愣了片刻,她才懊恼地开口:“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呢?不就是那个毒妇的血吗?你看!”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白瓷瓶,拔开瓶塞,递到夜无寐面前,“我从小就研究药材,这毒妇据说是个药人,我刚才就收集了她的血做样本,打算回去研究。现在拿去救谭香,还不算晚吧?”

夜无寐眼前一亮,啪地合上折扇,喜不自禁地接过瓷瓶,攥在手心,但却没有动:“血狼那家伙急冲冲下山去找了。不急,让他多找一会,咱们慢慢下山,沿途看看风景。”

薛凝一时没明白,想了想,也附和地拍手。他打她一巴掌,让他在山下多找一会,也不算过分。

待两人晃晃悠悠下了山见到飒痕时,他干净的白袍子早就被树枝刮得花哨,衣摆被露水浸湿,发丝粘着汗水拧成一股一股,样子颇为狼狈。

但他背上背着谭香,始终不曾放下,用剑在矮树堆里不停地拨弄。

夜无寐嘴里“啧啧”地感叹着,上前叫住了飒痕。

他回过头来,眼神却没什么波动,好像还停留在树丛中搜寻的状态。

薛凝忽然有点愧疚,自己要是早把药瓶拿出来,他也不用辛苦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