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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归来(13)

黑暗中,飒飒雨声响,地面似有震动。

察觉异常,雁初吃了一惊,连忙收起思绪凝神倾听,发现动静来自园子的东北角。

东北角是家祠,与枫园仅一墙之隔,府中也有直通过去的门,方才的震动极轻微,寻常人根本感受不到,加上这里是后园,焰国女人多未习武,丫鬟们自然没有察觉。

心口疼得厉害,雁初忍不住翻了个身。

“姑娘还没睡,”红叶的声音传来,“莫不是身上不适?”

无奈运起火疗之术,疼痛略减,雁初尽量使气息顺畅,平静地答道:“有些渴了,点灯吧,给我倒盏茶来。”

雨在天快亮时就停住了,待用过早点出门时,已是红日初升,阳光映照枫叶上残留的雨水,晶莹可喜。

雁初照常带着红叶上街走动,身后少不了侍卫跟随。她惦记着昨夜的事,故意沿街而行,经过家祠时不由多看了眼,只见外大门朝街,与其他官员的家祠一样,仅设有几名守卫,毕竟里面供的就是死人牌位,并无值钱的东西,谁都不会无聊到去打别人家祠的主意。

昨夜那样的动静绝不寻常,百年,新建的王府里又多了什么秘密?

雁初边想边走,偶尔停下来买两样东西,行至主街,忽见迎面街口处楼上的窗间坐着两人,其中一位正是容貌端丽的南王。

视线碰撞,雁初不紧不慢地别过脸,可巧街对面是座青楼,因为在修缮的缘故,那块“随心花苑”的牌子此刻被放了下来横在门边,雁初见状不由得一笑,拉着红叶走过去朝里面张望。

红叶尴尬地催促她:“这种地方……姑娘还是走吧。”

“怕什么,我还进去过呢。”话虽如此,雁初也没坚持,任她拉着走了。

两人离去,“随”字后面三字重新显现。

南王含笑收回视线,朝对面的刑院史举杯示意:“请。”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长安小虫、微微一笑 同学的长评:)很快雁初就要与很多人交手了,呵呵

夜探家祠

天亮时,两辆车驰出城,往南而行,透过车窗可见外面的景物,路线清楚无迂回,并不难记,萧齐显然没有隐瞒的意思。

约摸一个时辰后,马车在一座山脚停住。

雁初望着山下重兵守卫,苦笑。

还是算漏了,怪不得他这么放心带自己来,因为他根本就不需要隐瞒什么,无论是她,还是跟随在后的南王的人,都不可能轻易接近这里。为防有人打越军的主意,他必须“保护”老将军的安全,这理由很够,老将军也难拒绝。

几名军官得信亲自出来迎接,萧齐令他们退去,自己与雁初两人下车步行上山。

山中景色清幽,草木丰茂,至山腰已不见任何守卫,雁初却明白,此刻四周不知藏有多少眼睛,自进山起,每行一步都在他们的监视中,要在这种环境下行动,难上加难。

穿林过涧,一座小屋映入眼帘,泥墙茅檐,寻常农家样式,青石板铺成阶,檐下摆放着各种农具,门虚掩着。

萧齐走上阶,屈指叩门:“老将军在否?”

半晌,里面响起一声冷哼。

萧齐便不再问,推门走进去。

房间里没人,从后门出去是个小小的院子,院内摆着张旧木桌和几张杌子,一位老人穿着蓝布衫坐在那里,须发全白,朴素的外表难掩浑身冷厉气魄,正是当年越军副帅,卢山迟。

如电双目冷冷地看了萧齐一眼,他继续编织手里的竹篾。

萧齐恭敬地作礼问候:“老将军安好?”

“好,”卢山迟猛地丢开活计,起身盯着他,声音洪亮而带怒意,“听说定王娶了位新夫人,好得很!”

见萧齐要说话,他厉声喝止:“别与老夫搪塞,老夫不会让你云泽家绝后,但你娶那位侧室用的什么礼,老夫一清二楚!花冠之礼,你把阿落置于何地!当越家没人,就任你们欺负了!”

此事自是几位将军在信中向他提及的,萧齐早已知晓,也没有辩解:“是晚辈思虑欠妥,特来领责,雁初,见过老将军。”

终于等到这一刻,却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两人的性命都掌握在他人手中。雁初微笑着上前作礼:“雁初见过老将军。”

到底经历的事情多,卢山迟反应没那么激烈,只目光透出些许震惊,半晌轻哼道:“这就是那个舞女?”

萧齐点头:“看到她,我便想起……因此进宫向陛下求了出来。”

卢山迟惊疑地打量雁初片刻,面色稍和:“老夫还当你早将阿落忘记了。”

雁初道:“定王对王妃情深一片,雁初很是沾光。”

“纵然如此,也不该跟陛下要人,你糊涂了!”卢山迟斥责两句,因为对萧齐与琉羽不满,看雁初也就顺眼多了,“这丫头不像传言中那般跋扈吧。”他故意朝里面大声骂道:“没见定王来了,还不倒茶!”

一名小兵这才笑嘻嘻地从门里走出来,给两人倒上热茶。

卢山迟招手叫雁初:“过来坐。”

他分明是故意不理会萧齐,雁初抿嘴,顺从地坐到桌旁,萧齐也没觉得尴尬,跟着过去坐下。

如何瞒过萧齐传递消息给面前的人,是当前最大的难题,万不能操之过急。雁初边寻思边喝茶,发觉那茶水入口极为苦涩,她便故意摇头晃脑地笑道:“听说越乙山的苦茶最有名。”

熟悉的长相,熟悉的动作,卢山迟看得愣了下,神情更加和蔼了几分,叹气道:“老了,时常记起与大哥出越乙山闯荡的日子,还想将来一同解甲归田,谁知……”察觉失态,他迅速收了黯然之色,板起脸训道:“听说你仗着萧齐纵容,在府里闹得不像?”

雁初推萧齐:“我可没做什么,不信老将军问定王。”

卢山迟瞪眼:“阿落的性子最好,如今萧齐因为她纵容你,你也要收敛些,否则老夫定然不饶。”

三人喝茶说话,看看时候到了,小兵摆上膳食,都是些粗茶淡饭,雁初吃得津津有味,又说些笑话,博得卢山迟更多好感。饭后萧齐便告辞,卢山迟对他果然不再像之前那般严厉,亲自送出门外,又道:“这丫头不错,跟老夫很投缘,下次还带她来。”

萧齐微笑着答应,走出两步,忽然又回身道:“我看老将军那张桌子已旧了,先带走,明日再叫人送张新的。”

雁初立即抬眼看他。

萧齐挥手,两名小兵迅速将桌子搬出来,卢山迟也没坚持,哼了声就自己进屋去了。

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匆匆步行下山,至马车前,萧齐示意小兵放好桌子退下,自己站在原地迟迟不动作。

雁初道:“定王还不上车?”

萧齐道:“一定要这样么?”

雁初笑得不太自然:“这话什么意思?”

萧齐没有回答,缓步走到那张旧桌子面前,猛然提掌,桌子立即翻转,只见那背面赫然刻着四个字,细细的划痕应是用簪子刻就。

看清那字,萧齐愣住。

“萧齐讨厌”,四个大字极其清晰,戏谑之下又透出几分暧昧,一时气氛由紧张变得尴尬。

唇角噙了一丝讽刺的笑,雁初头也不回跃上车,钻进里面坐好。

不多时,萧齐也掀起车帘进来,马车开始移动。

雁初道:“定王有车,何必跟我这个下人挤?”

萧齐道:“对不住,是我多心了。”

雁初道:“定王防备的是我,还是你的王妃?你根本不希望她活着回来吧。”

“我当然希望她回来,但若有别有用心之人想利用她的名义行事,我也不能不防备,”萧齐停了停,低声道,“毕竟是我负了她,她活着,或许会恨我,可无论如何我都不想跟她走到那一步,不能回头。”

雁初笑了:“谁管你的事,总之我替你讨好了老将军,任务已经完成了。”

城外小河,简易的木板桥下,流水无声,丫鬟们被远远支开,琉羽独自站在桥头,双手紧握团扇,时而不安地朝四周张望。

四周景物忽变,面前一人负手立于崖上。

琉羽连忙朝那背影作礼:“当初承蒙相助,想不到尊驾竟是西聆君。”

西聆君道:“你要见我?”

琉羽迟疑了下,道:“西聆君既然帮我,为何又要救她?”

“帮你,救她,是同样的理由,你不需要清楚,”西聆君道,“你已经得到了想要的,好自为之,我的相助早已结束,你不会希望萧齐知道这些事。”

琉羽不敢再说,应道:“是,我明白了。”

转眼间悬崖与人都消失,琉羽再次回到石桥畔,低声喝止惊慌的丫鬟们,匆匆上车回城。

自卢山迟处回来不过三日,安王那边忽然派人送了张请帖给萧齐,原来这安王也是焰皇的亲兄弟,武功平庸无奇,偏偏极好骑射,时常设酒宴请人过去比试箭术,诸王将军也肯捧他的场,权当玩乐,雁初见到帖子随口说了句想去,萧齐因前日误解她的缘故,竟也没反对,真让她扮作随从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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