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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新娘(23)

巧合的“卖身契”之事至今还是个谜,更有种一切尽在他掌握中的错觉……

这里并不是她的房间,也不是她的床。

白小碧猛然回神,发现身上两道视线仍没移开,顿时一阵发慌,再要闭上眼睛睡显然不妥,当着他的面翻身起床更不妥,于是她只得涨红脸缩在被子里。

温海语气柔和:“醒了。”

白小碧含糊地“恩”了声,同时拿视线扫遍每个角落,发现房间里根本没有外人,顿时疑惑不已,难道刚才是在做梦?

温海道:“你受了凉。”

会不会耽误他办事?白小碧想起来,忙抬眼看他:“我已经好了,这就可以起床,师父若有事,不用管我的。”

温海并没有离开的意思,搁下折扇,依旧笑看她:“想说什么。”

白小碧窘了。

温海道:“昨晚的事我听贺兄说了,想是你淋过雨,又在门口等我,所以受了凉。”

白小碧紧张,半晌低声道:“是我不该跑出去。”

温海道:“怎的这么说?”

白小碧迟疑了下,喃喃道:“师父不觉得我是麻烦?”

温海不答反问:“为何要那样?”

白小碧抬眼看他,不解。

温海重复了一次:“为何要那样?”

白小碧明白了些,不答。

温海道:“担心我出事?”

被逼得无奈,白小碧终于开口:“爹爹不在,我只有师父一个了。”

一丝意外之色掠过,温海看了她半晌,略俯下身:“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可是这意思,拿我当你爹?”

俊脸近在眼前,挺直的鼻梁依旧透着几分冷酷,气势不减,然而知道他是故意的,白小碧的紧张反倒减去了几分,转为尴尬,不由自主往被子里缩:“师父是师父,爹爹是爹爹,师父这么年轻,怎能……”垂下眼帘,咬了咬唇,终是忍不住笑出来。

温海替她说了后半句:“我这么年轻,怎能当你爹。”

白小碧解释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那句话的意思是说,侍奉和孝敬师父要像侍奉孝敬爹爹一样,弟子事师,敬同于父,不是认师父当爹。”

温海道:“是么,原来你知道的真多。”

这摆明是故意逗自己了,白小碧第一次壮了胆子瞪他。

温海反倒笑了:“想问什么。”

心思被看穿,白小碧不免吃惊,半晌才小心翼翼问:“我的生辰有什么不对吗?”

温海仿佛早已料到她会这么问,轻描淡写:“没什么,一点小事,对你来说不算坏处。”他缓缓直起身:“眼下时机未到,将来我自会告诉你。”

说了等于没说,白小碧不敢多问,暗暗纳罕。

“既将我当成亲人,就要信我,”温海重新将折扇取在手里,站起身,缓步朝门走,“厨房在替你煎药,我去看看,顺便叫他们送水来,你收拾过了再吃饭。”

先前的隔阂无形中消去不少,原来他是真的关心自己,眼见那身影走到门口,白小碧忽然无比轻松,忍不住叫他:“师父。”

温海停住脚步,回身。

白小碧一脸认真:“我信。”

温海看着她片刻,笑了下,走出门。

.

秋雨绵绵,没有放晴的迹象,往来庄户们脸上都笼罩着一片愁云,白小碧喝了药歇息两日,精神渐长,正巧新衣裳也趁闲缝好,穿上果然不冷了,午后雨住,白小碧想到叶夜心相救之恩,打算进城一趟,本欲与温海说声,哪知他不在房间,于是她与贺起的随身小仆打了个招呼,请他帮忙转告,且现下是白天,山脚田野四处都有人,也不怕什么。

刚到大门口,迎面就见郑公带着沈青从外面进来,心事重重的样子,白小碧忙退至旁边站住。

沈青冲她眨眨眼。

他是在帮郑家吧,看样子郑公已经相信他了,白小碧会意地点头。

倒是郑公停住脚看她:“听说丫头病得重,可好些了?”

白小碧作礼:“多谢伯伯,已好了。”

郑公道:“若一个人无趣,就去后院找我那两个丫头说话。”

白小碧应下,又道:“现下尚未痊愈,带了病气进去不好。”

郑公赞赏地点头,转向沈青叹气:“总是自己作孽,要出事始终要出事,能挽救便好,但凭天意吧。”

这话说得奇怪,白小碧与沈青都有点莫名。

沈青道:“谁人平生无错,镇国公正直不阿,征战立功无数,圣上也十分眷顾,沈青最敬重的就是他老人家,自当尽力而为。”

郑公摇头:“进里面说。”

目送二人进去,白小碧默默出门,头顶阴沉沉的天空,更唤起一种风雨将至的不安心理。叶夜心出手坏范家之事,他与朝廷究竟有没有关系?真的只是因为打抱不平?如今沈青主动帮郑家,他会不会又要插手?

再上后山

从未问过叶夜心住在哪里,难道要去那些烟花之地一家家找?白小碧路上还一直在担心,谁知进城后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他,或者说,应该是叶夜心找到了她,他站在树荫下朝她微笑,仿佛早就等在那里。

白小碧喜悦,走上前:“正要找叶公子,想不到你在这儿,这么巧。”

叶夜心道:“原本不在这,你要找,就凑巧在了。”

白小碧不明白话中意思,只觉对上那双漆黑温柔的眼睛,心就不由自主跳得快了些,她连忙低头,欲矮身作礼:“那天多亏叶公子……”

叶夜心轻易托住她的双臂:“对我就这般客气?”

白小碧赧然:“叶公子数次相救,我却不能报答……很是过意不去。”

叶夜心似乎没听见她的话:“新衣裳很好看。”他往后退了步,仔细打量她,一边拿扇柄轻敲掌心:“想不到我救回来的丫头,不光人长得美,手也这么巧。”

对于容貌与女工方面的夸奖,女孩儿家谁不爱听,白小碧在家时就勤习女工,方才已悄悄和周围的夫人小姐们比过,对自己亲手做的衣裳充满信心,裁剪合体,样式花绣别致,如今得他亲口称赞,更加高兴,带着几分腼腆:“做得不好,叶公子的妹妹必定比我巧多了。”

叶夜心愣了下,摇头:“你比她做得好,她那时只刚学会拿针线。”

白小碧“哦”了声,瞟了眼他的脚,有些恻然,因为自己像他的妹妹,所以他才数次相救,可见他很喜欢他的妹妹,那一定是个可爱的女孩子,然而她还没有替哥哥做完鞋就夭折了。

叶夜心哪知道她的心思,拉着她走上旁边一座不起眼的茶楼,坐下:“你那天有意骗他们,可是你师父嘱咐过?”

白小碧道:“师父说不能将生辰告诉别人。”

叶夜心笑道:“现下我知道了,怎么好?”

白小碧低声:“叶公子……会害我么?”

茶上来,叶夜心随手提过壶倒了一杯,送至她面前:“你师父说得对,你的生辰不可泄露,包括那个姓沈的小兄弟。”

心中疑惑已久,白小碧顾不得追究他为何知道沈青,立即问:“为什么不能说,你从我的生辰里算出什么了吗?”

叶夜心道:“没有,你的生辰很古怪矛盾,不能推算。”

白小碧更加紧张:“我的命很不好?”

叶夜心摇头:“很好。”

白小碧“哈”了声:“既然不知道,怎的说好?”

叶夜心道:“看面相,此生你该是大有福德之人,命自然不会差,那些人也看出来了,却不能确认,所以故意抓你去问生辰。”

见他不像是在骗自己,白小碧疑惑:“我有没有福德,与别人有什么关系,再说,我的生辰连你都说古怪,算不出来,他们知道了不也一样没办法吗。”

叶夜心道:“正因为古怪,所以更不能说出去。”

白小碧还是不解。

叶夜心没有多解释:“这件事你须听你师父的话。”

温海的话当然要听的,白小碧答应。

叶夜心道:“我以为你前日就该来找我的,怎的今日才来?”

白小碧脸一红,将那天夜里回去的事讲了遍:“本想早些来谢叶公子,谁知这就耽搁了。”

叶夜心皱眉:“病虽好了,却不该这么早出来吹风,我多等几日也无妨的。”

他早知道自己会来,方才是专程在等?白小碧总算明白这次“巧遇”的内情,看着他执壶缓缓朝杯中斟茶,忍不住一阵发呆。

蓝色外衫,简单不起眼,然而那形容举止,无处不透着贵介公子该有的气质,温润,不失身份,就连倒茶的动作也优雅养眼,令人着迷,白小碧忽然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那时是夜里,他装束华贵,披着宽大的雪绒披风,手执折扇,眼底尽是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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