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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新娘(28)

他看着她点头:“你是因为这个生气?”

白小碧咬唇。

他忍俊不禁:“她们既是青楼出身,客人自然不只我一个,她们喜欢的是客人的银子,男人找她们也只是无事消遣罢了。”

白小碧不能理解。

他指指酒坛:“就像喝酒,我可以随便找个不讨厌的人陪着,跟贺兄,跟别人,那不叫喜欢。”再次用折扇抬起她的脸:“小丫头还没嫁人,倒会胡思乱想。”

白小碧赶紧挣开脸,怒视他:“别拿我当那些姑娘取笑!”

他摇头:“我从没拿你当她们。”

漆黑明亮的眼睛里没有半点调侃之色,他说得极其认真,白小碧虽然很窘,心头却莫名高兴了,想到先前街上那两人说的“去海云那里吃酒”,于是点头:“是了,那里面可以喝酒。”

他笑而不语。

意识到不应当过分关注这些事情,白小碧闭了嘴,垂眸看面前的碟子,可巧正在此时,贺起与小仆走进来。

叶夜心道:“贺兄去这么久,莫是在想法子躲酒?”

贺起拎过剩的半坛酒看了看,大笑:“好酒量!我服输就是。”说完将桌上两只碗倒满,端起自己那碗一饮而尽:“今晚兄弟还有些事要办,不得喝醉,待事情办完,将来再与叶兄一醉。”

叶夜心也不勉强,四人下楼在门口道别,白小碧自跟着贺起主仆出城回郑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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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山坳中火光亮起,工匠们在作坊里外忙碌,外围除了有从衙门调来的数名带刀衙役,还多出了十来个黑衣人,却是沈青不知从哪儿雇来的保镖。头一天动工的日子尤其重要,计划是沈青与贺起亲自带人连夜监守,温海入夜赶来查看,白小碧早有心见识,便也缠着跟了来。

山风呼呼作响,这里却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鼓风炉中是通红的炭,工匠们站在旁边热得流汗,夜寒全被驱散。

先溶了铁,再以铁汁浇灌,寻常手段是拿这坟没办法了,白小碧看得兴奋,脸通红,转脸却见郑公站在旁边望着那坟,面色黯然,她不由奇怪,过去安慰:“事情都快好了,伯伯还在担心什么?”

郑公回神,摇头:“只是想起了这位亲戚,有些感伤罢了。”

贺起也留意到了:“郑公莫非是有难言之隐?”

火光里,郑公面色微白,勉强笑道:“过去许多年,不提也罢。”

贺起不好再说什么了。

那边沈青叫:“可以动工……”

话未说完,忽然山下嘈杂声起,远远地亮起火光,众人正在惊疑,很快就有个庄户飞快跑来,气喘吁吁道:“郑公快些回去吧,府上失火了!”

郑公慌得:“可伤了人?”

那庄户答:“人倒是都平安,大伙儿正在救呢。”

郑公松了口气,急忙辞了众人就走。

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挑这个时候,这场火显然来得不那么简单,沈青犹在迟疑,温海道:“我去看看。”

白小碧忍不住:“师父当心。”

温海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快步朝山下走了。

墓中尸骨

那幕后之人选择此刻动手,分明是知道众人的计划,故意前来阻止破坏,事不宜迟,沈青与贺起简单商量了下,吩咐工匠们尽快动工,白小碧见他们神色凝重,自觉地闭了嘴不去打扰,只远远站在一旁观看。

忽听身后一名衙役道:“怎的就动工了,爷呢?”

另一衙役打断他:“等着吧。”

二人说话声压得很低,白小碧却听见了,看着两人一阵疑惑,总觉得哪里不对,过了好半晌才发现问题所在:这两名衙役口音和温海十分相近,说的都是正宗官话,可他们不是郑公特地从城里府衙借调来的么,照理说,平日聊天应该多用本地话才对,又不是出外公干,怎的带着京城口音?

越想越纳闷,她索性走过去拉贺起:“贺公子,这些官差大哥好象认识你?”

贺起正忙着指点工匠们,闻言看她一眼:“他们都是我拿了郑公书信,去府衙调来的。”

怪不得他们会称呼“爷”,白小碧暗骂自己多管闲事,陪笑两句,转身打算去看工匠们作活,哪知刚走到炉边就闻得一股火药味,还未反应过来,耳畔忽然响起鞭炮般的爆裂声,紧接着眼前蒙蒙一片,烟雾弥散开,对面不见人。

工匠们哪里见过这场面,叫嚷着乱起来。

知道出事,白小碧连忙拿衣袖捂着鼻子,冲出烟雾朝沈青身边挪。

沈青轻撩衣摆,上前厉声喝道:“都给我站着别动!”

语气透着几许阴狠,年轻秀美的脸上此刻竟是一片冰寒之色,眉梢那粒红痣鲜艳如血,衬得两道目光更加阴沉,白小碧看得心惊,不由自主又朝贺起那边挪。

工匠们果然不敢动了。

贺起上前:“追!”

沈青拉住他:“仔细调虎离山之计,不如贺兄与差大哥们留在这儿,我带他们去看看。”说完纵身掠走,那些黑衣保镖紧跟着跃起,尾随而去,但见数条人影起落,眨眼间就消失在山林间。

工匠们回神,都望着贺起等他拿主意。

一名衙役上前:“爷,是不是动手?”

贺起没有回答,缓步踱至那座坟前。

山风从外面吹过,周围寂静得很,火光映照下,由于刚刚经过土石加固,那坟显得很新,坟头撑起上面的大片石崖,看着本不是很高,却能给人一种顶天立地的气势。

怎么还不趁机动工?白小碧忍不住低声提醒:“贺公子,是不是……”

贺起忽然打断她:“给我挖!”

一声令下,工匠们都十分莫名,那些衙役却似早有准备,取了工具围上前开始挖坟。

不是要浇铁汁加固么,怎的反倒挖起坟来!白小碧察觉事情不对劲,大惊:“贺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贺起不理会,紧盯着那坟,美丽的脸上依稀透出杀气。

眼见众人七手八脚,加固的大石块很块被撬开,白小碧上前想要阻止,那些衙役们哪里肯听她的话,她这才明白过来,心里阵阵发冷,这些哪里是什么衙役,分明就是他的人假扮的,方才那些人故意引开沈青,很可能就是他设计的,今日之事根本就是他的计划!

贺起嫌慢,转身怒视工匠们:“还不动手?”

与先前得知的计划相去太远,工匠们虽然知道不对,但他们到底都是些百姓,本来就胆小怕事,如今见他这么凶恶,哪里敢违抗,纷纷硬着头皮上前帮忙。

他究竟想做什么!白小碧心知此刻的他已经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了,再不敢上前拦阻,暗暗着急,此样才能通知温海他们?正巧众人都只顾挖坟,也无人理会她,于是她试着悄悄退了几步,见贺起似无反应,便继续后退。

贺起道:“想去报信么。”

白小碧吓得站住。

贺起不看她,淡淡道:“想去,那就快些去吧。”

白小碧只当他是故意试探,哪里敢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贺起随手取过支火把丢给她:“最好将郑家人全都叫来。”

见他不像故意说假话,白小碧迟疑片刻,果然拾起火把,转身朝山下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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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温海与郑公赶到山上时,场面正紧张万分,沈青已回来,正带着黑衣保镖们与贺起对峙,二人俱是面色莫辨,旁边那坟已挖开了,露出棺材。

见郑公来,二人同时转脸。

郑公呆了呆,看贺起:“这位亲戚于我郑家有恩,贺公子与他无怨无仇,为何擅自破坟坏他清静?”

“清静?”贺起挥手令衙役们退开,“依我看,被人所害,埋骨他乡,不得归故里,何来清静?”

郑公变色:“你……究竟是谁?”

贺起不答反问:“贺某说的对也不对?”

郑公沉默。

难道里面的亲戚是被害死的?白小碧正在诧异,旁边温海忽然道:“当朝神武将军吕复,数十年来跟着镇国公南征北战,平息叛乱,乃是镇国公的左膀右臂,更是当朝功臣,圣上曾亲口戏称‘玉面将军’的。”说到这里,他看着贺起微微一笑:“早闻令尊大名,如今正值壮年,定然威风更盛,吕兄气度不凡武艺超群,深具将门之风,我等早该认出来的。”

“好眼力,”贺起点头,“敢问郑公,我吕乾可开得这棺材?”

郑公白着脸半日,终于缓缓点头:“都退下吧。”

沈青道:“此事干系重大,郑公……”

郑公打断他:“二十八年了,迟早会有今日,吕公子来得正好。”又转向众工匠:“今晚暂不能开工,有劳诸位乡亲辛苦一场,先回去,工钱明日来领就是。”

工匠们先前听到神武将军的名头,已经吓得面色发白,谁肯卷进这些大人物的麻烦里,闻言都如获大赦,匆匆收工下山了。

事已至此,挽救不及,再坚持也没什么必要,沈青挥手让众保镖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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