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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缠(148)

“各位狱卒大哥。”诸人正说着话,外面却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惜翎走入死牢,手里还椅着个食盒。

“呦,是新夫人。” 几人忙行礼,其中一名狱卒抬起头来,“这位是?”

“哦,这是一道前来探望的, ”惜翎瞅向身侧的王煜,“各位行行好,我进去一会就好。”

“哎!”那狱卒面上带着几分可惜,摇摇头道,“不是小的不肯成全,只不过……”

“不过什么?”惜翎陡地一惊,连眼圈都红了。

那狱卒竟觉有些难以启齿,吱唔了半天,这才说道,“那囚犯已经死了,仵作都来验过尸了。”

“什么,死了? ”惜翎声音咻地拔高,颤抖不已,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来,“怎,怎么会这样?”

狱卒不好说是受了酷刑,乃至内脏俱损,只得回话道,“新夫人还是请回吧。”

“不,我不回去,”惜翎手一抖,那食盒顺势滚落到地上,她魂不守舍地拉住那名狱卒的袖子,“让我最后再见见她。”

见她如此执意,那些铁石心肠的狱卒均有些动容,男子点了点头后,将她和王煜带到汐奚所呆的那间囚牢,“反正人都已经死了,你们进去吧。”

惜翎感激不已,从袖子内掏出一包银子,塞到那狱卒的手里,“让她好好地上路,我不希望她穿着那身破旧的囚衣走。 ”

那狱卒手里一掂,沉甸甸的,“新夫人放心,我们还会给她备上一副棺木。”

惜翎闻言,越发感激,狱卒难得近人情地走开,见他走远后,惜翎这才同王煜对视一眼,大步跨入了囚牢内。

“王大夫,”她率先蹲下身,摸着汐奚冰冷的小手,“她一点反应都没有,不会真的有事吧?”

王煜就势盘膝坐在汐奚身侧,敏锐的两眼不时瞅向囚牢外,“新夫人放心,只要在明日正午之前将汐主子送出去,就不会有危险。”

惜翎闻言,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她俯下身,将汐奚遮在脸上的头发拨开,凑近她耳边说道,“汐奚,明天出去之后,再也不要回来了……走得越远越好。 ”

她闭着双眼,听的清楚,惜翎视线不舍地划过她脸庞,陡地发现她眼角还未来得及干涸的泪渍,惜翎神色大惊,“王大夫,这…”

王煜凑近一看,忙抬起袖口帮汐奚擦拭干净,“在药性未过之前,她应该不会有知觉才是。 ”

“ 那怎会这样?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惜翎语气紧张不已,吓得眼泪簌簌往下掉,“怎么办,怎么办呢? ”

那温热的泪水打在脸上,是让汐奚唯一感觉到温暖的,暖入心田。

“新夫人不必着急,属下把上一脉看看。”王煜说完,便掳起汐奚的袖子,食指轻落于静脉,才不过片刻功夫,惜翎就着急问道,“王大夫,怎样?”

“汐主子的脉象,有些奇怪。 ”

“ 不会真出什么意外吧?”惜翎急得不知所措,隐约已经有些后悔,王煜示意她不要慌张,压低了声音说道,“自从上次在汐苑查出了桅子后,汐主子体内不应该再有这种东西。”

“王大夫所言是何意思?”惜翎想了下,不解问道,“什么是桅子?”

王煜放下手里动作,睨向伤痕累累的女子,有些惋惜.“是一种能令人不能生孕的药,汐主子体内,残余着大量残留物,估计是很难……”

惜翎睇着王煜眉间的叹息,她小嘴轻张,声音干涩道,“你的意思是…

…”

见王煜点点头,惜翎忙的双手掩住小嘴,眼眶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瞬间模糊了她的双眼,“怎么会这样?”命途多舛,却为何还要令她孤苦伶仃,连个自己的孩子都不能要。“汐奚一向谨慎,再说之前已被搜出桅子,怎还会有这样的东西在体内? ”

惜翎的疑问,也正是王煜所意想不到的,“食物中是不可能的,上次的桅子就藏在那些香料中,故而,可能性也不大,新夫人说的不错,汐主子为人谨慎,断不会随意相信身边之人,唯一能接近之人……”

惜翎见他不再说下去,心里就越发焦急,“是谁? ”

“她体内的桅子积累深厚,莫不是……”王煜神色大惊,惜翎见状,赶忙追问,“王大夫,你察觉到了什么?”

男子眼眸稍黯,睨向汐奚那张安静的睡颜,“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吸入如此多的桅子,只能说明,汐主子的身边就有这样东西。而在此之前,亦有很多先例,男子为了不令那些不得自己宠爱的妻妾受孕,会将桅子放入随身携带的腰包内,睡觉安寝之时,亦放在室内。”

“你是说……”惜翎睁大双眼,眼泪流的更急,“可是,王爷为何要这么做?不,不会的!”

王煜见她弯下腰.双手轻拭着汐奚脸上的灰渍.“王爷,不可能让别人轻易生下自己的孩子。”

惜翎动作怔了怔,双肩瑟缩发抖,她擦着汐奚的前额,一边嘶哑着声音哭道,“所幸,汐奚你听不见,这样的话,你永远都不要听见,我不要你再受到伤害。”她依偎着汐奚躺下来,两手紧握着女子的柔荑,“一定要记住,好好的生活,再也不要回来,这样的回忆,并不美好,汐奚,你活的太累了,不要回来,知道吗?”

他们都以为汐奚听不见,却不知,她心如明镜。这会,居然哭不出来了,心口像是被一块大石给压着,她奋力想要推开,却不知,越压越重。

一直以来,她都想给玄衅生个孩子,却忽略了,玄衅从未说过,他需要一个孩子。她所认为的,原来都只是一厢情愿而已。

身心俱疲,汐奚仿佛置身于一片汪洋中,无力挣扎,只能随波逐流,任由海浪将她吹往东,吹向西。她迷茫、失落、惆怅、绝望,哪儿,才是她该靠岸的地方呢?远处,明火通亮,此起彼伏的灯,有的昏暗,有的璀璨,却没有一盏为她照亮上岸的路。

迷失了方向……

心里的痛,透过四肢百骸传递出来,她只想找个疗伤的地方,怎么也那么难呢?

耳边,只有惜翎的恸哭声,汐奚突然好想抱着她,大哭一场。

她的哭声里面,没有掺杂的成分,是一种最为悲恸的宣泄.王煜坐在边上,心中亦是哽的难受。惜翎看着身侧的这张脸,悲痛欲绝,“姐姐,姐姐…… ”

在她的心里,汐奚就同自己的亲姐姐一样,她喊了这么一声,怕是今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那厢,狱卒探探脑袋望向死牢内,见那新夫人靠着死人一个劲的哭,倒也觉得动容万分。

汐奚听到惜翎说了很多的话,她虽然一向胆小,可这次,明显是她找了王煜帮忙,欲要瞒天过海,患难时最能见真情,这话,看来是一点不假的。

“新夫人,时辰差不多了,”狱卒走过来,“我已经请了外头的一名婆婆来,到时候要给她擦身换衣裳,明日一早就要送走。 ”

惜翎见他考虑如此周全,连忙感激,再一听明日一早送走,也不敢误了时辰,忙起身来,“谢谢你。”

“新夫人不必客气,”那狱卒将囚门打开,“看在您的这份情意上,我们定让她好好的走。 ”

惜翎扭过头去,最后瞅了汐奚一眼,她擦了擦眼泪,汐奚能走出五月盟,她应该高兴才是。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走,回到西宫的时候,已经接近下半夜。

殿泽还没有歇息,见她回来,只是问了句,“都安排好了?”

惜翎走上前,双膝一跪,抬起头来,双眼哭的红肿,“多谢少主。”

若不是殿泽从中安排,找人在园外接应,再让她去找王煜,汐奚就怕是真的出不了那死牢了。

殿泽闻言,知道事情已经步入正轨,他躺回榻上,翻身朝向里侧,枕边,那支金步摇泛出熠熠生辉的光芒,今后,少了那一抹璀璨,他的日子,会不会度日如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