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们齐齐摇头,柳娘突然出了声抱怨:“大人,当时已经是深夜,姑娘们大多在陪着客人,怎么会有人撞见她呢?”
“曾青,你带人对姑娘们一一询问。”见曾青离开,沈淮之又紧接着盯着柳娘,用不容拒绝的口吻吩咐道,“今日这媚香阁是非搜不可了。”
柳娘故技重施,瘫坐在地上掩面大哭道:“大人,我们这……”
“如若你不想看到捕快们将客人赶出去,你现在就可以亲自去将他们送走。”冷漠的言辞将柳娘震慑住,她咬牙利落地从地上爬起往外走。
搜查了一整日,终于在一层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张泛黄的纸团,展开,还可以看见上边附着的白色粉末。
“此药与本草堂所给的是同一种药。”
马耀祖被释放,马家父母与马招娣一同将他接了回去。
眼看着马家夫妇团团围在马耀祖身边嘘寒问暖,对功臣马招娣几乎是不闻不问,刘槿熙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马招娣。”她叫住了马招娣,也只有马招娣一人回了头,其余三人似乎还沉浸在无罪释放的喜悦中商量着今晚喝酒庆祝之事。
“什么事?”马招娣时不时用目光测量渐行渐远的三人,神情愈发不安与悲伤,她抿着唇,没有听到刘槿熙后来说的话。
刘槿熙见她走神,又唤了她一声,马招娣终于回过神来:“什么事?”
“你为什么帮他?”
她低垂着脑袋,不敢直视刘槿熙投来的目光:“我们是一家人,他是我的弟弟,我自然应该帮助他的。”
见她如此魂不守舍,刘槿熙只好放走了她,马招娣宛如解脱般朝着远处的三人跑去。
“公主,这样一来,案子又回到了原点。”月见皱眉,环抱双臂为难道,“这媚香阁光是姑娘就有一百余人,这上上下下,再加上来客,该如何查起?”
“还有唐向明那案子,这样一来更是无厘头,虽说唐向明好色,可他出手阔绰,也没什么人恨他恨到要杀掉。”
“不,有一个人。”
“谁?”月见困惑,扭头盯着她看。
“马招娣。”
“啊?”月见惊讶不已,头微微后仰,她半捂着嘴瞪圆眼睛将目光移到早已不见人影的马招娣离去的方向。
“月见,你去问问曾青有没有调查马招娣案发当日身在何处?”
“不必了。”
转过身来,难得一见沈淮之这样勇敢地站在她身后,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将目光掠过她头顶移到上边的金钗。
“查过了,那日在宝光寺帮着师父们劈了一日的柴,整日都没有离开,夜晚雪大,又帮着师父们将柴火搬到柴房,一直忙到次日鸡鸣,不顾师父们劝阻也不合眼就拿着扫帚在寺庙前院扫雪,差不多到午时她用完膳才回了房小憩,此时我们……。”
沈淮之突然停顿住,声音变得低沉继续说道:“此时大理寺已经接到报案去查看了尸体。”
见她沉默不语,沈淮之心中瞬间慌乱,后悔为什么冲昏头脑想也不想就跑过来和她说这些,而不是叫曾青传达。
他强装镇定,收了收声音道:“公主请回吧,等发现了线索微臣定派人把消息送去。”
第40章
柳娘正唉声叹气地倚靠着木柱望着周回等人一一询问姑娘们,突然间刘槿熙折返回来,她不免心悸,以为是又要有什么事,急忙假笑着迎上来:“大人怎么回来了?”
倒是很少见到查案的人中有女子,柳娘这会儿才得空打量起她来,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儿。
“没什么,就是想来和柳娘闲聊闲聊。”
柳娘尴尬地笑笑,不知她是何意,眼看着她随行的侍女走到周回身边低语,又走了回来禀报道:“周回说柳娘已经询问完了,您尽管带走就是。”
“带走?!”柳娘一听这话立马慌了,“这案子和我有什么关系?!人又不是我杀的!”她双腿张开,随时做好逃跑的准备。
“你误会了,我看这晚膳时辰差不多了,想邀你一同用晚膳。”
像她们这样地沟里的人能得以与官员用膳已是荣幸,更何况是被邀请,虽然是个难得一遇的女官,柳娘点头答应,跟着两人就往外走。
桃源楼就在这条街上,在媚香阁斜对面的不远处,几人步行几十余步便到了。
包间在顶楼,里边已经准备好热菜,柳娘哪见过这架势,更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来到这京城第一楼最好的包间。
她茫然地扫视着身边忙忙碌碌为她夹菜伺候的人,顿时拘束地紧握着双手直直地端坐在位子上。
刘槿熙觉察她异样,摆手示意月见让人都退出去。
柳娘没料到她如此心细善良,原先因着案子的怨气顿时消散不少,脸上的阴霾换成笑脸相迎。
“柳娘,杨香舞是怎么来这媚香阁的?”话刚出口,她又觉得不妥,便换了个问法,“杨香舞是什么时候来这儿的?”
柳娘无谓地摇头,叹息道:“其实你不必为这个问题而如此委婉,若不是有苦衷,谁会愿意干这个呢?”
“她的父亲是个酒鬼,弟弟没钱娶媳妇,阿娘和爹爹便将她卖到这里,刚开始她犟得很,一哭二闹三上吊,后来就麻木了,反正既然入了这行,不如干下去赚钱给自己。”
柳娘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她说着说着忍不住动了容,从怀中掏出手帕拭泪:“不过她一向脾气怪,平日里只给客人好脸色,对其他的姑娘们几乎都是爱答不理的。”
她不知该如何回答,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有些痛苦,只有感同身受才能理解其中的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