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时不晚(4)
“狗屁，我不许你吸烟。”
“那你有什么条件交换吗？”
她瞪着我，然后踮起了脚尖。
40.
她吻了我。
踮起脚尖主要是因为她想吻我的额头。我们两个身高差不多，甚至以前互相穿过对方的衣服。
“现在可以戒烟了吗？”
我们两个都有点哭笑不得。
“好的。”
“你像个十几岁的小屁孩。”
“十几岁的小屁孩最需要的是爱情。”我开始主动出击。
她笑了笑。手碰了碰自己的耳朵上的耳环。
在继续和阿姨闲聊了一段时间之后。我们准备离开医院。
“我可以回家了吗？”下楼的时候我问她。
“回哪个家？”
“当然是回我自己家了。”我还没有那么厚脸皮，让她接我去我们曾经的家。
41.没想到她直接把我给送了回来。
搞得我很没面子，我本来想留一点空白让她主动出击的。看来她没有多大的心情。离开医院之前医生说她的母亲病情有点严峻。
话说，我真tm是一个矛盾的人，之前几年都躲着不敢见她，不敢和她剖白自己的心情。这才重新相遇没几天，我居然又开始追求她。我真tmd贱。
她最亲爱的朋友已经去世了。现在她的母亲又陷入了癌症的凶险之中。那她只有我了，我会在将要来临的黑夜当中保护她。
42.
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一开始几乎每天晚上她都会在梦中惊醒。她会做噩梦，她会回到那血淋淋的过去。
我会抱着她，安慰她。告诉她只要有我在没有人能够伤害她。
因为我是练体育的，也许能给她这样的安全感。不管怎么样，她总是能够依靠在我的怀里沉沉入睡。
虽然我和她在一起之前我就知道她在青少年时期受到了严重伤害，可是我永不回头。
她有的时候会枕着我的胳膊入睡。我的胳膊会麻木，但是内心却清醒地感受到幸福。
43.
休息日结束之后，我继续着朝五晚九的生活，继续四处送快递。
然后遇到了麻烦事。
是这样的。快递调度人员她妈的出了差错，让我和另外一个快递员一起去接同一份快递。我们两个都没有办法去收快递，这样会减少金钱的积分。所以我们两个都想抢那个快递——只有一个快递也不可能两个人送。
我们两个就开始对骂开来。
“臭□□。”对面的男人骂得难听，“你怎么不去和你的爱人磨逼了？”
“你她妈说什么啊！”
“谁不知道你是那谁的女朋友啊？你有女人就行了，和我抢什么快递？”
“我□□妈。”我挥着拳头直接打到了他的脸上。
44.
警察局之外。我走了出来。我对不起她，她又帮我摆平了一次困难。
她坐在外面的车里，面无表情。我又让她脸上蒙羞了。
我站在车外不敢进去。
“你怎么不进来？”她的声音很严厉。
我打开了车门坐在车的后座上。而不是像之前坐在车的前座上——我不敢面对她。
我知道我会被快递公司辞退——没有公司愿意找一个麻烦的员工。我也不会把他们告上法庭要什么抚恤金。
45.
“对不起。”我说。
“对不起什么啊？你她妈对不起你自己。现在没有经济来源，你吃什么喝什么？你房租都还不起。”
“是的，我是个废物。”我咬了咬嘴唇，然后我把头埋到胳膊里。开始哭了起来。一开始只是小声的啜泣，后来越哭越大声。
45.“我想你啊，我的宝贝。这些年我一直在外漂泊，我不敢面对你，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我欠你的太多，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啊！”我开始挠我自己的头发。
“和你分开之后我每天都在想你。我每天都会回忆我们之前所交往的点点滴滴。那可是快将近10年了。有的时候我会去我们经常去的地方，我会想象我们再一次在那些地方约会。我有时候希望在那些地方碰见你。我有的时候会……我会抱着被子想象在我怀里的是你。你知道吗，在遇到你之前，我不知道我会找到我的真爱。在离开你之后，我都不知道怎么去爱了。我都不知道我怎么做个人……我像个行尸走肉一样。我每天在自我拉扯……”
“我何尝不是呢。”她绝望的看着前方，镜子里的眼神折射到了我的眼里。
46.“我们可以重新在一起吗？我们可以重新在一起吗？我们可以重新在一起吗？”
“我们随时可以在一起。但是你不找我，你又不给我打电话。”
“因为我害怕。”
“你她妈怕什么呢？你明明知道沉默才是对我最大的残忍！我□□妈！”她按了按汽车的喇叭。
她的脏话还是从我这里学的。
47.她把我直接接回到她的家——也就是我们曾经的家。我直接瘫在了床上。她坐在床头，我慢慢枕上了她的大腿。
“臭流氓。”她调侃着我。
我们终于回到了以前吗？我不知道。看上去像是回到了以前，可是我知道，我需要做出足够多的努力才能让破镜重圆。
48.
我睡了一个晚上，早上起来发现她已经不在身边了。想来她是去了隔壁的屋子睡的。我想要给她做饭——在和她分开的这段时间里头我已经学会了怎么做饭，虽然做的饭并不好吃，但可以凑合。
我打了个鸡蛋，想要做一个鸡蛋饼。就在这个时候，她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今天早晨叫了外卖。”
48.
早上吃完饭她就出去工作了，她毕竟是一个有名的律师。
不知道为什么我第一时间去看了电视旁边的那个相框，不出所料，相框上是我和她的照片。
48.
说来也是凑巧，那张照片和我钱包里的那张完全一样，都是在电视塔底下拍摄的。
也许我们分开了之后还能心有灵犀。
我还记得她那天穿着的紫色正装是我给她挑的。
49.
恋爱第一年的时候，我们都把我们之间的关系隐瞒了我们的家人。我还记得她和她的母亲介绍我说我是她的一个好朋友。我则是和我的父亲介绍，说她是一位主动帮我们解决房产问题的好律师。
50.
我又成了需要她养的在家的赋闲人员，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应该去考一个体育教练的证件了。可是我已经40岁了，老胳膊老腿，能够教别人什么呢？也许我还跑不过我自己的学员。
所以我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我都跳不出我自己有什么样的优点。当年我见她的时候，风华正茂，至少看上去比较体面，现在连这点体面都没有了。
51.
现在想想我是怎么吸引她的呢？也许是因为我对她的关怀，也许是因为我长相在当时还过得去，而不是像现在年纪40满脸皱纹。我当年长相有一些男孩子气，但是看上去还算干净英俊。我用英俊来形容自己，我从小就觉得自己长得帅，而不是自己长得好看。我不认为自己是一个跨性别者，我就是喜欢女人而已，这就是我唯一的特别之处，因为我喜欢女人，我也喜欢女人这个性别……我很复杂。
52.
她一直说她配不上我，其实是我配不上她。她的职业，她的长相都比我好很多，尤其是现在。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接下来马上就是我们的纪念日。
在年轻的时候我曾经去过蕾丝们喜欢去的酒吧，我在里面的厕所不只一次迷失过，可是我终究没有爱上任何人。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我不正常，至少不是正常人所定义的正常，所以我已经准备好了孤独终老。
之前的圈子里很多人是这么说的，7年以上的话，他们就再也没有办法分开了。如果是两个男人或者一男一女的话还有可能分开，但是两个女人是绝对不可能的。我本来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觉得这是很多人在秀优越感。结果我用我的人生经历证明了，我的确离不开她，她也绝对离不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