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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读圣贤书(113)

倘若没有贺棠,他与兄长此行定会艰险异常。

可他不解,为何贺棠非要跟这一趟,既是想不通,也便不再去深思。

紧绷了许久的心神一旦松懈,困倦就席卷而来,林青玉靠在车厢上,混混沌沌地睡去。

他睡得并不安稳,一点儿声响就能将他惊醒,是以,感受到掌心的微动时,林青玉几乎是瞬间就睁开了眼。

月色初上,车厢里仍未掌灯,唯有马车外一盏引路灯的余光照射进来,林青玉在淡淡光晕中看见一双苍茫的眼,大喜过望,用有些沙哑的声音唤道,“哥哥!”

林景云似在疑虑自己身处何处。

林青玉弯下身来,轻声解释,“找到圣医了,我们正在上京路上。”

林景云昏沉一日一夜,眼神仍不明朗,听了林青玉的话,终是逐渐恢复清明,他注视着林青玉,音色如同夹杂了沙砾般,“是贺棠?”

林青玉面色一僵,略显不安地颔首,果然见到兄长缓缓闭上了眼。

他心中慌乱,未曾忘记兄长是为何而昏迷,颤巍巍地攥紧了兄长的手,哽咽说,“我知晓哥哥还在气头上,可是......” 林青玉把脸埋在兄长手心,哭腔愈浓,“我不想哥哥终生抱恙,唯有那圣医能医治得了哥哥,我定要一试。”

林景云不说话,眉头蹙起。

“哥,” 林青玉哀求道,“你就念在我离不开你的份上,暂且不要生气罢,等你病好了,怎么罚我都成。”

林景云闻言,睁眼,他伸手抚摸林青玉的脸,摸到些微的湿润,终是叹气,不忍苛责,倦道,“好了,哭什么,我又没说怪你,” 可是话里却仍染上酸气,“你愿与谁定情,我横竖是管不得。”

林青玉连连摇头,“管得管得,只有哥哥管得。”

说罢,钻进被褥里,牢牢地抱住兄长,把自己整个人都贴在林景云身上,仿佛只有这般靠近,才能感知兄长是真真切切在自己身边,他啜泣着,后怕地搂紧了兄长的腰,“我还以为,哥哥再不会醒来。”

眼泪很快浸湿了林景云的衣襟。

林景云轻轻抚着林青玉的背,他身体是如何,比谁都清楚,此时已是强弩之末,需得靠珍贵药材每日吊着这条薄命,林青玉跟随他,免不得日日胆战心惊,想到这里,林景云忍不住亦搂紧林青玉,半晌,音色缥缈,“我若真长睡不醒,你当如何?”

林青玉汲取着兄长身上的药香,顿觉无限安心,他忍不住地,一下下轻啄着兄长白皙的颈,声音虽放得很轻,但亦十足坚定,“我便与哥哥到地府做一对鬼鸳鸯。”

林景云其实不愿林青玉随了自己,但听到林青玉的话,仍旧难以克制内心的喜悦,他俯身亲吻林青玉,蜻蜓点水的一吻,叹息道,“看来我得好好活着,才能三书六聘与青玉永结同心呐。”

林青玉眼尾发烫,“是,请哥哥为了我,活下去。”

——

马车在一处客栈停下。

贺棠得知林景云苏醒,一入住,就差大夫为其号脉,又嘱咐店小二去熬来白粥和汤药,一番折腾,已是夜深。

林景云不曾与贺棠多说一句,由着林青玉服侍自己喝了粥垫腹,又饮了汤药后,才将目光放在了贺棠身上,贺棠迎了上去,率先说道,“我们约莫得走上半月才能抵达京都,明日天一亮就继续赶路,早些歇息。”

本以为不会得到回应,林景云却颔首,“有劳。”

林青玉怕贺棠在此惹得兄长不快,连声说,“也请贺当家早些回屋去吧。”

贺棠听闻林青玉对自己的称呼,眉头狠狠一皱,但只得按捺下不甘,沉沉嗯了声,又道,“青玉你的厢房在对面,你......”

话未尽,被林景云打断,“青玉与我同住。”

贺棠直直看向林景云,他早发觉林家兄弟二人秘事,眼见林景云不再加以隐瞒,他干脆亦说破,“这怕是不妥。”

二人对峙着,在林青玉印象里,这还是贺棠头一回反驳兄长的话。

“我与青玉不知同寝多少回,不牢贺当家费心,” 林景云语气冷硬,握住林青玉的手腕,目光如花火,“不如问问青玉的意见?”

林青玉哪敢拒绝病弱的兄长,再为兄长添堵,他忽略贺棠难看的脸色,急忙道,“我和哥哥睡。”

贺棠见林青玉已然坐到床榻上,忍不住咬了咬牙,见林景云似是很满意林青玉的回答,甚至露出一抹浅笑,心中郁闷至极,恨不得将林青玉就此拽走,但想到这两日林青玉对自己的抗拒,到底咬酸了牙根,生硬说,“如此,我就不打扰了。”

他气极离去,临关门时,透过门缝瞧见林青玉俯身和林景云说些什么,神情温软,被林景云伸手勾了脖子,便柔顺地微张了唇,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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