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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读圣贤书(77)

他曾真心爱慕楚衍,哪怕到了当下,他亦无法坦荡地说一句放下过去,可世事弄人,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之人,总有分道扬镳之时。

楚衍收紧了双臂,却不敢眷恋这最后一刻的温情,他松开林青玉,从沈龄手中接过鼓鼓囊囊的钱袋,塞到林青玉手中,“你兄长伤势严重,这些银钱杯水车薪,但能解你燃眉之急。”

林青玉很想有骨气地把钱袋塞回去,可他已不是昔日风光的林家小少爷,如今身无分文住茅屋,将要面对的是他从未踏足过的贫苦人生,他做不到放弃这些钱财,只是呆滞地颔首,“谢谢。”

楚衍注目许久,眼里暗涌百般情绪,终拂袖而去。

马蹄哒哒哒踩在青石板上,林青玉站在街头,半晌才敢抬头看远离的马车,神情似被抛下的孩童找不到归家的路,无助且茫然。

忽而摸到钱袋里尖锐的一角,打开一看,白花花的银子里夹了碎裂一半的玉镯,心口猛地被撕裂般的痛苦,眼一眨,热泪滚滚。

月有盈亏花有开谢,想人生最苦离别。

如花春日,我与君长诀。

第48章

作者有话说:可怜兮兮的落魄青鱼。

林青玉顶着各色的眼神往祖屋走,那些目光或探究、或同情,或幸灾乐祸、或冷漠无情,不论是何种,都如同一把把利剑朝林青玉刺去,将他完整的肉身刺成一个不成形的筛子。

他从前最爱出风头,恨不得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自己身上,可如今却被这些压弯了脊梁骨,林青玉几乎不敢把头抬起来,只垂眼看着脚下的路,到最后,在阵阵窃窃私语中,忍不住地小跑起来,仿佛只要他跑得再快些,就可以忽略所有的不怀好意。

到了茅草屋,林青玉脚步一顿,只见门前的木栏上不知何时栓了来福,见他归来,兴奋得直吐舌头,想要朝他奔来,林青玉眼圈一热,跑过去一把将来福抱在怀里,毛绒绒的触感让他生出些许暖意,他深吸一口气,揉着来福的脸,道,“以后要跟着我吃苦了。”

来福乐呵呵地舔着林青玉的手,看不出半点儿的不高兴。

只要有主人在身边,小狗是不怕吃苦的。

林青玉用力抱了下来福,起身推开木门,铺面的干燥气息让他清醒些许,他根本没有时间伤春悲秋,林景云重伤在身,当务之急是找大夫医治。

他强打起精神,走至床前,看面白如瓷、意识混沌的兄长,低语却坚定道,“哥你别怕,往后换我来照顾你。”

当日一句戏语成了真,如今换林青玉为兄长遮风挡雨。

请来的大夫蓄着花白的胡子,为林景云仔细把脉查看伤口,林青玉在一旁见大夫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皱眉,急得额头出了汗,终于等到大夫开口。

林景云伤势过重,皮外伤倒是其次,五脏六腑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尤其是肺部,大夫诊断林景云肺部有淤水,推测其口鼻曾长时间处于水中导致水漫入肺腑,却又没有及时排出,生了炎症,很是棘手。

林青玉听闻过水刑之类的刑罚,一时之间心脏密密麻麻疼起来,央求大夫定要治疗好林景云。

“林公子的外伤严重,怕是两月都下不了床,但只要细心照料,总有痊愈之时,只是这肺部么,” 大夫面露惭愧之色,“老朽医术不高,只能开些药先服用着,至于能否起效,无法担保。”

林青玉吓得六神无主,缓慢眨眼,“若是未能完全医治.......”

大夫悄然看了昏沉中的林景云一眼,叹道,“怕是活不过而立。”

林青玉如遭雷劈,他几次想开口,却疼得心脏痉挛而只能发出单音,许久,才求道,“不管多少银子,请您一定要医治好兄长。”

大夫摆手,“老朽自当尽力,” 林家之事闹得沸沸扬扬,他看着破旧的茅草屋,略有犹豫,还是说,“林公子所需药材珍贵,您看?”

林青玉从前对钱财全无概念,听闻大夫一说,连忙将楚衍给的钱袋拿出来,往大夫手中塞了十两碎银,哽咽道,“劳烦您了。”

大夫这才频频颔首,开方子离去。

林青玉又马不停蹄地跟着大夫前往医馆抓药,努力记住用药剂量,春末的天,热出了一身汗,他这时全心都扑在兄长的伤上,街道上指着他的窃窃私语反而没那么不少受了。

等回了茅草屋,林景云已然醒来。

林青玉连忙走过去,他不敢在兄长面前流露出半分悲切,竭力地挤出个笑,说,“方才我去抓药了,大夫说哥哥伤得虽重,但定能痊愈,” 说到此处,他噎了下,又强忍痛苦,转身抹掉泪,将瓶瓶罐罐的药倒出来,回到床边,“我给你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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