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与沙棠树(123)

今天他终于得到了她，幸福来得如此的猝不及防。无数次在幻想中亲吻着她的嘴唇，无数次在幻想中将她抱在怀中。他想要她，想得到她。

他不喜欢那本书中的男主人公。他不会像他一样，在深爱着一个人的时候再去打扰其他人的生活。他希望自己的身体和心一样干净。这份干净，无关乎爱情。

他去看过心理医生，说他过度偏执。他承认，但依旧坚持。

“我没有伤害任何人，也没有妨碍任何人。”

“你伤害了你自己。”

他在心里说：我愿意，我还有坚持下去的余地。

这个经常宣称自己看了多少部电视剧的女孩，此刻像十六岁的中学生一样慌张羞涩地看着他。平素乐观坚强的伪装顷刻瓦解。

“我，我，我还没答应你。”她抽出手，擦擦自己的嘴巴。

“怎么办？”他低头看着她，撒娇一样，“已经亲过了，就答应吧。”

她抬头看着他。温暖的人，对她百般呵护的人，对她不离不弃的人，为她倾尽所有的人，视她如珍宝的人。

她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嘴上啄了一下。

她的回应令他颤至骨髓。

一家欢喜一家愁

他们坐在床边，手牵着手，沉默了很久。

沙棠喃喃道：“我打算找到我们的灵珠，再向你，表白的。你抢先了。”

她找破春山的时候，他就猜到了。但他只猜到了一半，他不知道她居然还有向自己表白的意愿。

他一直在鼓励自己说出真相。今天她把所有人拉到群里询问的时候，他就知道她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一刻。他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今晚，要向她坦白。

他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上。

仿佛湿润的月光和山林间清凉的溪流，那是蕴含着神女生息的一滴泪水。透明而无形。

“你忘记了。你用自己的灵珠包裹住我的灵珠，还施加了法术。是怕我再被凡间的其他人发现，结果连你自己都发觉不了。”

“怎么会？”

“哪吒在后院的草丛里找到的。”

她静默。一颗悬了许久的心，终于落回。那滴水在他胸膛里安静地存在着。

“这三千年……”

“一直都在。”

原来一直都在。竟然一直都在。像坚强了太久的藤蔓终于得到了大树的支撑，她无力地把脸贴在他胸膛上，不想再离开。

他抱着她，“不要成仙了好吗？”

“嗯。”

“也不用找灵珠了。”

“嗯。”

“我们现在是恋人了。”

“嗯。可是，你的树还没有找到。”

林望抬头看着她，“那棵树的种子是我一百岁生日时，菩萨给我的生日礼物，我亲手种到昆仑山上的。”

“我们应该先找到树，”沙棠抓住林望的双肩，“你要和她做个了断，不不，了结。”

林望沉默了一会儿。沙棠紧张地看着他。

为什么到这时候了他还这么不坦诚？林望心里责备着自己，“是一棵沙棠树的种子。”

“啊？”沙棠眨眨眼。

“就是你呀！”

沙棠被他抱住，在他肩膀上愣了片刻，“我不是树。”

“你是。你什么都忘了。不过没关系，我会讲给你听。但是因为太久远，我也记不住很多事。印象最深故事最多的，还是在破春山上的时候。”

“这……可是……”她捏捏自己的手臂，“你瞧，我是有血有肉的人。”

林望温柔地看着她：“那是因为我喂你喝了数不清的琼浆玉露。”

沙棠还在犹疑，但很快欢快地在他怀中窜了一下，“那棵树就是我？你喜欢的人是我？一直都是我？”

林望点头。

沙棠傻笑着，恍惚着：“成仙也不过如此吧。”

“你开心吗？”

“嗯！开心。”

“激动吗？”

“激动！”

“你喜欢我吗？”

“嗯！喜欢！”

“我可以和你睡在一起吗？”

“嗯？”她抬头。

“只是睡觉。”

“……”

“我只是想抱着你。”

“……”

“在破春山的柴房里我们也是睡在一起的。”

“……”

“好吧。”林望十分失望，十分不舍，“我回自己房间。”

沙棠抱住他腰，不让他起身，“如果你变成小布，就可以。”

他嘴角渐渐浮起一层隐忍的笑意，用力地点头。

说话算话这种美德，并不是随时随地都需要拥有。

比如这个值得纪念的夜晚。她熟睡之后，他将她揽入怀中。

胸口中那颗散发着温润光泽坚如冰石的灵珠在悄无声息地融化并与龙的灵珠分离，以他和她都无法察觉的缓慢速度。

深夜寂静的游乐园里，味精和哪吒坐在静止的海盗船上。